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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傅义华和傅震轩都以为这一击必胜的时候,看似无力地飘散到空中的黑气却倏地显出形态,在空中凝聚成无数条黑色的利爪,把龙形紧紧缠绕住,而后黑色扩散,直至把一整条龙形都包裹在内。
龙形身上的雷霆不甘地闪烁几下,也彻底灭了下去。
而看到这一切的傅义华瞳孔微缩。
他语气僵硬地喊道:
“大长老……失败了,快逃——”
闭目恢复灵力的傅震轩眉头皱起,不耐地睁开眼,不待说话,便看见呼啸而来的黑色利爪:
“这是什么——?!”
深黑的利爪直直闯入二人的视线,傅义华和傅震轩心神一阵,再回过神来,已经不是先前的村子。
这里是一片深黑,远处翻滚着浓墨。
弧形的两侧在翻转,看得人目眩。傅义华全身戒备起来,挡在现在已经没有力量了的傅震轩面前。
而这时,突然一阵嘈杂的话声传来,从这个空间的各个角落响起,听不清具体的内容,可这声音仿佛是有千万虫子在攀爬蠕动,窸窸窣窣,充斥着整个耳膜。
在外面,封泉和尹从正好来到祠堂之前,看着漫天蛛丝一样的黑色纹路,铺天盖地地像是这一方世界的脉络一样的阴气,颇为尴尬道:
“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
和一群孩子们聊了许久,当兰湘对着这个不知道是哪里的空间产生些焦虑,提出要出去的时候,原本似乎是和普通孩子一样天真无邪的小孩儿们竟然瞬间变了脸色。
“不能走!!”他声音尖利,满目怨毒地看着兰湘,“你们都不能走!!”
兰湘被吓了一跳,讷讷道:“为……为什么啊?”
他抬眼,才看见小孩儿表情凶恶,面上有黑色的纹路从脖颈直攀爬到额头。兰湘有些怵,不过这几天在这个古怪的村子里已经见识过够多了,对此他不是十分惧怕。
兰湘期期艾艾道:“我们……我们不是自愿来的,是被抓来的,所以……肯定是要走的。”
小孩儿语气阴恻恻看了兰湘几秒,他身后的梁兴城担忧地用肩膀碰了碰兰湘。好在小孩儿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面目阴沉地转头看向于广汉,说道:
“你们可以走,他要留下来。”
兰湘道:“为什么?”
小孩儿机械地转过头来,朝着兰湘的方向,但又像是并没有在看着他。
“于谷村的人,一个都不能走。”
兰湘听了先前小孩儿讲述的有关于这个村子几十年前的事,心里为它感到惋惜,但是他在城市里长大,实际上却并不能怎么感同身受。他不可思议道:
“可是你说的,很多年前,这里的年轻人就已经走光了啊,怎么还差于先生一个。”
小孩儿的眼神这回是真的狠毒起来了,整个眼眶都变成红色,瞳孔里没有亮光,看起来毫无生气。
他只是重复:“不能走,一个都不能走!”
兰湘皱了皱眉,看向于广汉。于广汉却说:“好,我不走。”
兰湘想了一下,觉得于先生应该只是缓兵之计,为了不激怒这些小鬼才这样说的,心觉自己方才也是冲动了,封泉给自己的符纸已经被烧成灰了,如果真的把这些小鬼激怒,自己可没有阻挡的能力,到时候他们这一群人都要玩完。
但是关英却听出来了,于广汉方才所说的话并不是敷衍应付。他张了张嘴,要劝几句,可是看见这一群小孩儿,只好闭上嘴。
小孩儿将信将疑:“真的?”
于广汉说:“真的。”
于是这些孩子又回复了之前的童稚无害的模样,围在于广汉身边要和他聊天。
那个五十多岁的小孩儿说:
“大壮壮,外面好不好啊?”
于广汉看着身前盘着腿坐在地上的小孩儿,“外面很好。”
“你在外面好吗?”
“我在外面也很好。”
小孩儿拧着眉头,“可是,他们出去之后见过其他叔,说你过得不好。外面不像是村子里,外面的人都不缺木匠。”
于广汉耐心说:“对,外面不缺木匠。”
“那大壮壮你就挣不着钱喽?挣不了钱,就不能吃饱饭,不能吃好的住好的。”
于广汉状似回想,然后说:“对,外面不缺木匠,刚刚离开的时候我找不着工作,吃不上好的。”
小孩儿便说:“那你为什么不回来呢?”
“为什么啊……”于广汉幽幽道,“我也不知道。”
“那你还觉得外面好吗?”
外面其实一点也不好。
于广汉小时候,跟着爷爷做木匠。其实他爷爷在建国之前,是有名的雕刻技艺大师,往日那些山下的名乡富绅,都喜好艰难爬上陵山来,就为了向他爷爷求一个木件摆案,甚至当做珍藏。
于广汉也喜欢雕刻。
看着一块平平无奇的木头,在自己手中去掉躯壳,慢慢显露出内里的乾坤。渐渐被丰富血肉,成为一件生命。被他的双手赋予了光华,被创造出来,从平凡之物中脱胎换骨。
喜欢,并且热爱,忠于此。
他怀着对前途无尽的希望,向往与木头中的世界同样光彩炫目的世界。外周实在太过广阔,他同所有年轻人一样,不想被困囿此地,而要高飞出去。
在他仍然在于谷村的时候,每当他拿着雕刻刀,爷爷就会问他:
“你想好了吗?就干这一行?”
他说:“就这行。”
“你都摸了木头十多年,也该腻了。”
“我全心都在上面,不可能腻。”
“你得想好了。”
“想好了,不变了。”
出去第一天,他看见外面的第一眼蓝天,于广汉便后悔了。
外面简直太大。身边人来来往往,走得那么匆忙。他不能停下眼,不能安心坐下。
他们速成,获得金钱,交换货物。这是一条与他先前所处全然不同的音轨,嘈杂又喧闹。
他停不下来,握不住刀。
直到几年之后,他发现,他想家了。
好像是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就能把全身洗练好几遍,变得苍老又疲惫。当他看见外面众多精美的木质摆件机械地闪着冷光,没有人拿着刻刀而是使用智能器具来磋磨。那些没有生命的精美物件,躺在流水线的传送轨道上,他在城市喧嚣之中找了一个地方,静静地坐下,仍然只是拿起刻刀。
那么平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