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
两个年轻天师走后,易佰朝着封泉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封泉:……梁师叔被你害惨了。
将寄鬼留给了尹从处理之后,后续的事封泉参与不多,有天师处插手,石钺和方桐的事都得到了明了。关于被非法买卖、非法割下的人体器官的流向也正在追踪。
封泉以道家子弟并报案人的身份从天师处那里了解到了有关于石钺的案件。实际上石钺做完手术之后并没能回家,而是被囚禁在了大同诊所,像是封泉在鬼域医院里看到过的一样,被用输液吊着性命、被锁在床上动弹不得,被一件件取走鲜活的器官……直到心脏离体,性命终结。
他将这件事向二胖隐瞒了,就像是隐瞒他的咖啡罐里装着的并非是石钺骨灰而只是一抔烧焦的草木灰混杂着土砾而已。世间烟尘茫茫,众人终要归于黄土,此土彼土,也没什么不一样。
二胖领着其余三个小弟在出租屋到期前一天将所有东西收拾出来,回去石钺老家和石钺奶奶的放置一起。石钺奶奶的葬礼是封泉托人操办的,下葬这一天封泉才发现不止二胖,原主的一群小弟都是个哭包。
带孩子,心累。
至于方桐,他在家里找了一个玉摆件,从上面敲下一小块来,把在鬼域当中收集了的他的一丝残存阴气蕴养在里面。
魂魄已经不复,兴许几十百年后能够生成一个新的灵魂,来世可投生为蜉蝣野草,或也说不定。
不过令他有点在意的是一连几天尹从都没有回来过——倒不是担心或者是想念对方,而是怕自己过惯了没有尹从的惬意生活,以后有了尹从在家的日子会更加水深火热得让他承受不了。
以前没怎么接触过网络的封泉狠狠恶补了各种类型影视剧和动漫。终于就在南城最高气温前所未有地达到了四十二度的这一天,案件有了新的进展。
“我们调查发现有关于何亮在内的非法获得、贩卖人体器官组织的中心人物是你的邻居程光,已经潜逃。有什么对方的资料请配合调查告诉我们。”
封泉一瞬间心里竟然闪过“果然如此”的想法。
他果然是不会看人。
不过他完全能够确定的是,程光身上并没有寄居的恶鬼。
果然,有些时候,真的是人比鬼要可怕。
鬼耶?人耶?
谁又能区分得清。
告知了上门取证的警官有关于程光的事,封泉意外的感知到了窗外有一缕微弱的阴气。
他终究还是没抵过多管闲事好奇心,走起外面。只见花圃边上一个苍老而虚弱的魂魄正蜷缩着,整个鬼暴露在无所遁形的烈日底下瑟瑟发抖,身形已经变得有些透明。封泉回屋拿出来一把黑伞,在它上方撑开。
这个苍老的魂魄慢慢抬起头,露出一张在原主记忆中出现过的脸。
是石钺的奶奶,吴桂芳。
因为被告知石钺的死亡而悲伤猝死的可怜老人。
只是让封泉感到意外的是,她没有被寄鬼吞噬,而是找到了他。
封泉缓缓蹲下身,温言道:“奶奶,您有什么事吗?”
吴桂芳似乎还记得他,眼中爆发出热切的光来,伸手想要握住封泉的手腕,可惜穿行过去。
她顿时一愣,目光呆滞地看着自己虚无的手。封泉轻轻叹了口气,把灵力附到手上,触碰到吴桂芳,将之慢慢地扶起来。
吴桂芳声音断断续续:“孩子,我家石头……我……小石头他……”
封泉道:“您想告诉我什么?”
然后他看见吴桂芳仿佛下定了决心,闭上眼睛。
封泉没有阻止,静静看着眼前的半透明的灵魂。
一副画面倏地进入封泉脑中。是一个面容苍白但雅致的妇女,笑容温婉。
画面一瞬间消失,再睁开眼,吴桂芳的魂魄因为力竭更加透明起来,然后越来越淡、以至于消失了。
封泉知道,这个老人的执念就只有简单的这一点而已。
——石钺的心脏,在这个女人身体里。
把它告诉封泉,吴桂芳执念已去,没什么值得挽留的了。
行将消失,终归虚无。
黑伞底下就只剩了封泉。
*
围墙之外,尹从透过栅栏门静静看着站在院子里的封泉,眼眸深沉。
半晌,他转身离开。长袍的衣摆微动,没有引起院子内封泉的注意。别墅外的两侧花草的街道仿佛行将化成虚无,他身体也半隐在虚无中,手臂一探,从虚空内拿出一本封面平朴无华的书册来。
书册躺在他手心,却是自动打开,里面微黄的空白纸张上慢慢晕出墨迹。
尹从另一只手手指微屈,一团夹杂不清的阴魂进入到扉页中。
段武的,和其它寄生在何亮体内的寄鬼的扭曲的脸慢慢出现于其上。
页脚晕开一行纤细的小篆字:
【诸恶莫作,众善奉行。】
书本合上,倏地化为了飘扬着的光点。尹从轻轻拂手,它们便重新隐入半实半虚的空间当中。
尹从重新落下脚步,只是突然又回首,看了一眼身后的方向。
*
第二天封泉去找了梁兴城,询问他有没有知道的附近的扎花店。
“有什么要求吗?”
“我想定制一些东西,平常扎花店里肯定不会有的东西。”
梁兴城摸着下巴,“去找观主啊!观主就开了扎花店,你需要什么尽管去给他说。”
封泉语气微妙道:“观主是扎花的?”
“是呀!”梁兴城颇有些与有荣焉,“手艺可好呢!”
也是直到这时候,封泉在梁兴城的带领下才知道与道观配备的产业链竟然还有山底下一家扎花店。扎花店的老板正是长一观观主。
封泉总算知道了为什么梁兴城不住道观出来开店被允许,并且梁兴城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的原因。
不过让封泉感觉意外的是,观主竟然不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而是一名看起来顶多三十岁的青年人。封泉到的时候这位观主正穿着一件老汉衫坐在门口的马扎上,眯着眼穿针引线,貌似是要缝一件放在腿上的裤子。
封泉敲了敲一旁的半扇门,吸引观主的注意。青年看见有人来,放下针线拿过一旁的眼镜戴上,温和道:
“小友,有什么需要的?”
封泉打量对方一眼,他尽管穿得十分之接地气,但周身气质便不似凡人。面上虽然似乎笑得温和,但实际上没有一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