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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个趔趄,祁松言赶紧伸出臂弯架进他手心,扶小少爷下轿似的把他请了下来。
    山下有个小院,门口铁门上方嵌了三个大红字“你舅家”。一条大黄狗甩着舌头呵哧呵哧奔出来,后面跟着个身高体壮的光头大哥,T恤下隐约露着大片纹身,颇有点从江湖卸甲归田的味儿。王初冉迎上去露出害怕但不失礼貌的职业假笑:“您好,请问您是…光哥吗?”
    几个人闻言纷纷抬头把目光锁定在他闪闪发亮的天灵盖上,光哥手心蹭了蹭这块众人焦点,虽然脸上依然没有个笑模样,可说起话来是生意人家的和蔼周到:“是我。这是前台,你们住的地儿在上头,让大黄带你们上去,我媳妇儿接你们。车里货我卸,你们去吧。”
    一行人先是被“前台”两个字给震住了,又惊讶于大黄居然真的叫大黄,只赶得上与光哥擦肩而过的时候匆忙点了头。大黄已经在上山口等他们了。
    有男孩儿在的地方,只要出现小动物,管他是狗还是猪,管他叫大黄还是小黑,一律按自己死党的名字处理。史雨铮被王初冉拧过劲儿来了,率先追着大黄喊轩轩,李铭轩也不甘示弱,拨楞着大黄翘高的尾巴直呼铮哥,连徐唱都加入了原地改名队伍,把全班名字喊个遍,测试大黄对哪个有反应。秦笛笑话他们幼稚,祁松言也没使坏叫叫秦笛名字,因为在他心里秦笛就是猫变的,绝不可指犬为笛。
    测试以失败告终,大黄秉持着带客三年的专业素养,对各种称呼充耳不闻,稳稳当当地把他们领到半山腰的一块小岗。光嫂早在台阶上等了,笑起来脸蛋儿红扑扑,透着健康和质朴,见他们上来,拔腿就来卸女生们的背包,相互拉扯了一会儿也不再客气,带他们往院儿里去了。
    转过一条石板路,眼前豁然开朗。水泥铺就平平整整的大院落,北边建着一间大平层,抬眼可见室外点唱机、摆着台球案子和麻将机的木连廊,凉亭里架着双层能旋转的圆餐桌,院落的边际栽着满满野放的花,瓜蔓和葡萄藤把爬架缠得湛绿。大黄在院里颠儿了一圈,回到光嫂脚边摇尾巴,好像也在炫耀自家的院儿。
    史雨铮从背后一掌拍在王初冉的后腰上:“班长,可以啊!”
    王初冉只看了几张网络展示图,瞧着不错就预订了,但眼前所见完全超出预期。她挺挺胸脯,努力摆出一副见惯世面的样子谦虚道:“正常操作。玩儿嘛,就不是旅游景点走马观花,人挤人地累个半死。就应该一群朋友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吃饭唠嗑儿,喝酒打牌,想睡到几点睡到几点,不化妆也不洗脸。经过上次运动会一役,我已经充分认识到接地气的快乐。 ”
    听见不用化妆和洗脸,刘小桐和朱瑞立刻在她脸边儿咔咔鼓掌。祁松言看秦笛被那一丛丛花草勾得眼珠都要飞了,拎着把手卸了他的背包,“去看会儿吧,这给你馋的。”秦笛笑得拱皱了鼻子,瞬间撒腿跑出去十来米。
    “这院儿前后还有可多玩儿的呢,有空慢慢逛。来,上屋里头看看。”在院里这瞧瞧,那看看的几个人跟着光嫂进了屋。大平层内部一眼就能望到头,宽敞亮堂。“西边这排屋里都是通铺火炕,冬天住可带劲了。东边有标间,也有大床房,每个屋都是独立卫浴。后身穿过去是菜地和我家大厨房。屋你们随便住,我去后厨抓紧备菜,中午咱们吃农家大桌饭。”
    “谢谢光嫂!”几句话之间,大家就被老板娘的利落和热情彻底征服了,仰起小脸儿答应得特别甜。
    看花的秦笛正好跑了回来,几个人商量着把房间分了,祁松言和秦笛原本没敢吱声,但大家自愿组合分完后刚好剩他们两个,房型也只剩最里侧的一间大床房。王初冉好像也不怕他们有意见,象征性地问了一嘴:“OK吗?”他俩各自克制住对视的冲动,漫不经心地回:“OK,都行。”
    众人各自回房休整,祁松言把背包丢在床尾,反手带上门,秦笛跳起来用气音着急:“你关门干什么!”
    祁松言靠过来把他举到门边,秦笛的肩胛骨噼里啪啦按开了一排开关,卫生间的灯把祁松言的酒窝映得雪亮。
    “分个房而已,你捏手帕干嘛?”
    小半年没在一个床睡了,最后这几个月冲刺,他俩已经逼近存天理灭人欲的境界。别说秦笛,连祁松言都觉得好像憋到极限了,考前有一天甚至干出了夜袭秦笛家的事儿。当然事先还是征得了当事人的同意,半夜披了满身星辉打车过来,挤在秦笛的小床上和他互相折腾到天蒙蒙亮。
    来旅行之前秦笛想这么多人在,还是稍微压抑一下,而且也未必能睡一个房。没想到不知哪个神仙听到了他少男的祈祷,不只一个房,还只有一张床,这谁能不多想?谁能不紧张?谁能不用亲吻掩饰被抓包的尴尬!
    祁松言被他突如其来的舌尖惊了心跳,挑起眉,看他脸上粉扑扑地颤着睫毛,实在没忍住,笑漏了音。“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人多,咱们俩尽量自然一点儿,不然也挺奇怪的。”
    秦笛还粉着脸颊,神情却又嘚瑟了起来,“我的演技你是知道的,不要拖我后腿。”
    祁松言还想拧上一把他的腰,突然听见王初冉在门外叫集合。两个人理了理衣服,出去了。
    云层虽然叠得蓬松,但不像要下雨的样子。初夏的暑气尚不足,风里携着的都是山间的清爽。唐澄从前来这种地方都是练写生,这次也带了画板,在溪边支上。女生们牢记王初冉说的不洗脸政策,趁今天出发时的妆还在,抓李铭轩当兼职摄影,拍摄田园大片。秦笛却薅了一把毛毛草,坐在溪边的石头上编起了草兔子。
    祁松言在一边看得新鲜,接过编好的一只,手指拨动草兔子毛嘟嘟的耳朵和四只爪爪。“哎,你是不是还会用手帕叠小耗子?”
    秦笛看看他,用脚尖压住编了一半的兔子,从口袋掏出手帕,轻巧地卷一卷,翻几下,一只奶油色的小老鼠就跃在掌心。秦笛递过去,用哄小孩儿的语气说:“喏,给你,自己玩儿一会儿,我把这几只编完分给他们再和你玩儿。”
    祁松言捧着耳朵圆圆的手帕鼠,抬眼看秦笛专注的神色。远处李铭轩拍照退得太往后,一屁股坐进了水坑,女孩子们的大笑顺着溪流铃铃地传过来,弹过耳廓,扬起不远处画画、赏画小分队的发丝。他把手帕顶在鼻尖,仰面枕了手臂,流云缓缓,水音潺潺,隐士你陶哥说的对,田园就是最棒的!
    可惜陶哥当年生活水平跟不上,没能一尝他们眼前这桌大餐。农家菜讲究个食材就地取,炸得酥脆的小河虾撒了满满的椒盐,鲜香有嚼劲的各色山菌用蒜片炒出香气,现摘的黄瓜、生菜和小葱洗得水灵灵,蘸了酱铺上嫩滑的肉丝,滋味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