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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作都是在靠着一口气机械重复。
    “醒川、醒川你回来!”谢思昀趴在艇边失声痛喊,“太危险了,你快游回来!”
    刚才那一瞬间就连楚然都睁大了眼睛。他没想到厉醒川居然能不要命,明知不可能有任何结果仍然疯了一样冲动。大约连厉醒川自己都没想明白,这一刻究竟为什么要下水,找的又是什么。也许只是有一种原始的本能,他不能就这样失去凌意。
    “快!”眼见那个身影越来越远,陆行舟对向导吼,“快让人过去把他弄回来!”
    向导一声令下,几个队员箭一样入水,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将人拖回艇。
    被救回来的厉醒川嘴唇苍白,躺在艇中沉重地喘息,全身上下没有一点生气。
    “醒川、醒川?”谢思昀紧紧抱着他,感觉不到他任何温度。楚然让快艇靠近,不顾危险一步跨过去,立即蹲下查看,“厉醒川,厉醒川!睁开眼睛。”
    漫无天际的黑暗中,厉醒川额头青筋盘错,勉强睁开双眼,又被手电筒的强光刺得缓缓闭上。他重重咳嗽了几声,从肺里咳出几口冰冷的海水,嘴唇微微翕动。
    谢思昀抱紧他低下头,听见他低微的嗓音:“找不到……”
    找不到凌意,他整个人都垮了。
    这三个字就像是一把匕首,从在场每个人的耳膜穿透进去,直直扎进心底。
    “厉醒川、厉醒川,”楚然蹲在他身边,眉眼沉寂片刻,低声说了一句,“振作点,我带你去见他。”
    —
    夜风微凉。
    凌意回去的时候,偌大的酒店空无一人。
    他最终没有找到原来的贝壳,不过又捡了一些,似乎比昨晚的还要特别。
    今晚经由楚然牵线,他坐车去岛上一个隐居的英国画家家里开了一番眼界。手机被楚然借走了。楚然说自己的坏了,临时借用一晚,晚上回来就还他。
    那名英国画家在岛上已经住了七个年头,家里堆满了这七年的创作结晶,并且他也崇拜大卫霍克尼。虽然语言不大通,但身边有楚然派的翻译随行,凌意与他很聊得来,看画、聊画直到深夜。
    大约一点左右,画家还在滔滔不绝,凌意却不好意思再打扰了。他起身告辞,上车以后司机才说楚然吩咐他去通宵营业的进口超市买点东西带回去,需要绕一段路。凌意当然也是同意。
    对于外面发生的一切,他浑然不知。
    直到两点,他才终于回到自己的房间。四周静悄悄的,其他房间都黑着灯,一个人也没有。
    房门虚掩。
    他洗了个澡,换了件简单的短袖和朴素的棉质睡裤坐到床上,又开始尝试下笔。
    昨晚那幅画得实在太差。
    削过的铅笔划过纸面有沙沙声,因为是草图,他甚至用的是横格本。五分钟后,厉醒川的轮廓出现在纸上,比昨晚的要有神韵一些。
    虽然拿笔的时候偶尔手还是会抖,但心定了许多,大约也有今晚聊天的功劳。
    又画了一会儿,外面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人以最快的速度冲上楼来,猛地推开房门,然后在视线交汇的那一刻浑身巨震。
    凌意抬眸,与厉醒川四目相对,愣住。
    “你——”
    你怎么浑身是水。
    这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厉醒川扑过来死死抱在怀里。
    力道太大了,凌意的纸跟笔都被撞落在床上。他感觉自己是被一个冰做的人抱紧的,从脖子到身体全被勒住,一时间呼吸都有些不畅。
    厉醒川粗重地呼吸着,全身剧烈颤抖,裸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肤都在滴水。
    凌意被迫张开双臂搂着他,闻见他一身的海水味道,感觉他心跳强烈,带动胸腔都在震。他把头埋在凌意颈间,牙关轻微打颤。
    凌意怔愣:“醒川?”
    这是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你去哪里搞的这一身水?”
    厉醒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只是两条胳膊收得更紧,将他整个人越抱越紧,最后两人都支撑不住倒进松软的床榻里。
    许久许久,房间里除了那种压抑到极点又释放出来的喘息没有一点动静。时钟滴答滴答在走,窗外的黑夜悄无声息,门开着但没有人过来。
    凌意感觉到厉醒川干裂的唇在吻他的脖子,一下一下,灼热的气息滚动在颈间,跟从前的感觉完全不同。厉醒川的颤抖很长时间没有平复下来,凌意只得慢慢抚摸他的发,心里焦急迷茫但又怕说错话。
    鼻息相贴,厉醒川把他圈抱在怀里,小小一团,心跳贴着心跳。
    凌意睁着眼,但光线被遮挡掉了,所以也不能看清厉醒川的表情,只见到他的喉结一直在很慢地动。
    凌意缩在他的怀里,感觉自己是被完全保护起来了。
    心神悸动了好一会儿,凌意小声说:“醒川,我有点喘不过气。”
    厉醒川胸膛松了一点,一开口,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打磨过,“你去哪儿了?”
    “我去了马蒂斯教授家里。嗯……他是个英国画家,这几年一直在岛上画画,我觉得,我觉得他画得真好。”
    他声音轻轻柔柔的,因为被抱在怀里,听着又有点模糊不清。说了几句以后,没听见醒川搭腔,他声音低下去,“我光顾着自己说了,你不感兴趣吧。”
    “感兴趣。”厉醒川声音黯哑,“你说。”
    “嗯……”凌意觉得今晚一切都很反常,但他不想去追根究底,只希望这一刻能越长越好,最好长到他们两个人都白发苍苍、背驼齿落。
    他在醒川怀里动了动,找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实际上就是像婴儿一样蜷着。
    明明醒川全身都是水,但他却觉得异常暖和。他说:“醒川,我英文真的好差。教授说话我基本都听不懂,特别丢人。”
    他听见厉醒川深深吸气,“我教你。”
    “你教我?”他微微仰起下巴,从缝隙里看到醒川青黑的眼底、冒头的胡渣,“你肯教我吗?”
    厉醒川说:“你让我做什么我都肯。”
    凌意静默下来。
    楼下有脚步声,隔壁房间也有,显然是楚然他们都回来了。他有种从梦境回到现实生活的感觉,好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