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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吧,你都洗过澡了,就别费事了。”
    这是种无声、但坚决的抗议。
    他在告诉厉醒川,他决定要做的事,不会因为谁不高兴就不做了。
    说完,凌意把围裙搭在座椅上,拿起手机过去穿鞋。
    刺身底下的冰又开始一点点融化,不过没有办法,谁也阻止不了。
    拉开门,凌意没有马上去街边坐车。他漫无目的地在小区周围绕路,踩着干燥的落叶绕了整整两圈,静静听着它们碎掉的吡剥声。
    再不回宿舍就过门禁了,但他也不知怎么想的,就是不愿启程。
    绕到第三圈的时候,路过小区出口,他像踩了电门一样,脚下倏然往回一缩——
    厉醒川靠在一棵树下,反复打着一个打火机,蓝色火苗亮了又熄。
    早春天气,他居然只穿一件衬衫,左手插袋,看起来像在等人。
    微风徐徐,松枝沙沙回应,打火机咔噔作响。
    凌意犹豫片刻,走过去,走到很近的一个位置,鼻间闻到淡淡的薄荷沐浴露香味。
    厉醒川抬起头,四目相对的一瞬直起背来,缓慢地移开视线。
    地上草绿新发,淡淡泥土气息,闻起来格外安心。
    “哪来的打火机?”凌意选了一个最糟糕的开场白。
    垂眸看着衬衫下隐约露出的精窄腰线,他默然地想,醒川不冷吗?
    又是半晌没人说话。
    然后就见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打火机轻巧收起,不动声色地放回裤袋。
    “买蛋糕送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这句话听到耳中,低哑模糊。
    好几秒后凌意才迟钝地反应过来,慢慢抬起头,微张着嘴看着眼前的人。
    “生日快乐。”
    厉醒川认输一般看着他。
    凌意从他眼中看到惊愕的自己,然后才猛然想起,今天是自己生日。
    二十三岁了。
    或许是他的样子看起来太傻,或许是没见过有人能记不住自己生日,厉醒川喉结微动,脸色也不好看,“你真是……”
    胸腔像湖,心一动就漾起波澜。
    “算了。”
    他转身走进小区,走得很快。
    颀长的影子斜在地上,无声掠过一棵又一棵白玉兰。
    不出五秒,身后脚步声追来,凌意蓦地跳上他的背,脊骨跟胸膛撞出响声。
    “你——”
    厉醒川毫无准备,要不是身体素质过硬,恐怕已经当场跪地。
    不过他两只手却用力捞住身侧的腿。
    凌意绕颈挂脖,用很细微的声音喊:“醒川、醒川。”
    透过后背的震动,能感觉到有人心跳得厉害,一下一下海浪拍击礁石。
    “嗯?”厉醒川站稳双脚,不冷不热。
    “我走不动了,你背我吧。”
    厉醒川把他一颠:“这不叫背你?”
    凌意笑了:“我的意思是你别放下我。”
    离终点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在那之间别放下我,即便我是你的包袱。
    地上影子重叠,一个挂着另一个,很稳当地往家的方向走。因为还有很多话要说,所以谁也没注意到路边停了辆警车。
    杨斌在车里坐着,目睹了刚刚的一切。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生日礼物
    回到家以后他们嫌家里闷,拿了几罐啤酒,带着蛋糕去了楼顶。
    那里是凌意先发现的地方,通道有把铁锁,不过只是锈迹斑斑地挂着。楼顶没有人晾衣服被子,但有一个宽敞的水泥平台,旁边几根裸露的钢筋突兀地扎在风里。
    把东西挪到台子上后,凌意折叠双腿面朝蛋糕。厉醒川背对楼外,右脚踩上台面,神色淡淡的。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烛火簇簇映在恬静的眉眼中。
    “忘了当时手术是谁帮你办的手续?”
    原来他从那个时候就记得。
    蜡烛插得太密,没经验的人从外圈往里点,最后几根很容易烧到手。点到一半厉醒川就接过打火机,不动声色地收尾。
    心中的感情纷繁复杂一时无法多说,凌意只能低头去折赠送的寿星纸帽。
    头顶墨色天空星罗棋布,满月银盘如盏,沉寂的夜躁动而平静。
    破旧的楼顶,最小的1磅蛋糕,两个人。这样的生日本是寒酸凄凉,但在凌意心里,却好过任何豪华奢靡的场面。
    戴上寿星帽,他正要闭眼,厉醒川却波澜不惊打断:“不等十二点了?”
    “不等了吧。”他笑笑,“明天我想早起去画室,今天不熬夜了。”
    “病刚好就折腾?”厉醒川微愠。
    “我没事,真的没事。”凌意弯起右臂秀肌肉,“校医也说了多休息就行,别把我想得那么弱不经——”
    蛋糕是单层雪顶,最中央一粒草莓上插着巧克力做的数字牌,上面写着“23”。厉醒川拔下来粗暴塞进凌意嘴里:“闭嘴。”
    凌意用牙齿咬着巧克力牌,笑得鼻头微皱,半晌咬下一口清脆咀嚼。
    厉醒川大拇指用力蹭他嘴角,蹭下的巧克力屑刚要擦掉,凌意却一俯身含住。
    寿星帽的尖角近在咫尺,指腹被口腔紧裹,触电般的心悸连到骨髓,浑身随之战栗。厉醒川生硬地将手抽回。
    凌意摸了下刘海,闷头藏笑:“帮我拍一张吧。”
    厉醒川僵硬地接过手机。或许心绪太乱,想开相机却意外滑开相册,头一低视线就瞬间停驻。
    里面几乎只有一个人。
    睡着的,醒着的,展眉的,皱眉的,他这一辈子第一次看到这么多自己。
    见他神情不动,凌意探过头去,“不会用吗?”
    然后就尴尬地缩回去。
    “我随便拍的。没给别人看过,就是留作纪念。你这么大方,不会让我删掉的对吧?”
    早春的风裹着这道温顺的嗓音,柔柔送进厉醒川耳中。他敛眸打开照相机,似乎是漫不经心地低声道:“几张照片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赶紧许你的愿。”
    蜡烛都快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