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PO18脸红心跳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18

      可想而知,交通也算不上十分便利。要说优点,大概就是便宜。
    作为刚毕业不久的应届生,蒋俊没什么钱,所以他才选择租在这里。一开始他理所当然觉得室友也会是同龄人,上半年搬来后却发现,室友竟比自己大了好几岁。
    年纪差距摆在这里,两人平时基本玩不到一起去,不过他倒不讨厌自己这个室友。第一,对方为人谦和,作息十分规律;第二,对方的饭做得不错,经常让他蹭吃蹭喝。
    今晚回家前,蒋俊本想着或许有剩饭可以填填肚子,回来才发现家里没人,只得点了份外卖窝在椅子上打团战。原以为又是个无聊的晚上,没想到夜里八九点,大门忽然被人重重拍响。
    砰砰——
    砰砰——
    漆面斑驳的旧木门被拍得直晃,锁芯也咣当直响,连带着周围的墙灰都有掉落迹象。
    “谁啊!”他取下耳机,伸长脖子喊了一声。
    外面的人没有回应,只是继续大力地拍打可怜的木门。
    砰砰砰——
    蒋俊啧了一声,趿上拖鞋跑出去,“谁啊,找谁的!”
    “我找凌意。”是个男的。
    住到这里快六个月,来找凌意的人一只手就数得过来,而且不是人口普查就是社区调研。朋友?一次都没有。蒋俊心里纳闷,拉开门一看,更觉得有点惊讶。
    眼前这人不能说一定不是凌意的朋友,但可能性实在太低。
    凌意是什么人?几件毛衣来来回回从春天穿到秋天,到了冬天再加件外套。过节都舍不得出去搓顿贵的,再冷再急也不会选择打车,走到哪就把电器开关关到哪,完全的底层工薪族。
    再看眼前这个男人,长相出众身材高大,手腕上的绿盘精钢腕表反着光,外套里的衬衣领子规整服帖,别说污渍,褶子都没有一条。
    “你说你找谁?”
    “凌意。”男人的视线凛冽地越过他,“他人呢。”
    语气有点来者不善的意思。
    “他不在家啊。”蒋俊刚想如实以告,忽然又把后面的话吞了下去,“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不在家?”男人蹙眉,“他去哪了。”
    工作日的晚上,似乎不应该不在家。
    “呃,你先说你找他有什么事吧。”
    来人脾气似乎很差,没有过多解释,下一秒便拿出手机打电话,不用想一定是打给凌意的。蒋俊暗暗瞟了一眼,屏幕上却根本没有名字,只是一串号码而已。
    这就更奇怪了,这么火急火燎地要找到一个人,还能把对方的手机号背下来,为什么不存个名字呢?
    他试探着问:“你不是他朋友吧,找他干什么,他欠你钱?”
    电话似乎没通,“他到底去哪儿了。”
    蒋俊咽了一下口水,觉得扛到现在也算对室友仁至义尽,再不说要是挨打怎么办。
    “他在公司加班,肯定很晚才会回来。”
    刚一说完,对方就对他失去了兴趣,大步转身下楼。蒋俊顿了一下,追出一小截:“他到底欠你多少啊,他没钱!你别逼得太紧了!”
    —
    凌意的确不在家,因为活多到干不完。
    厉醒川喝醉酒的那晚,他走得很快。
    湿衣服没有用吹风机吹过,所以当然还是湿的。换下以后他将脱下那套叠好搁在床上,拿上自己的伞安静离开了公寓。
    当时外面雨不算大,只是有一股凛冽的寒风,不由纷说地往他身上和脸颊上吹。他觉得格外冷,左手往脸上一摸,才发觉自己满脸是泪。
    那天晚上他在外面走了很久,不是没有车,只是想尽可能地多走一段路,越累越容易忘记之前发生的一切。第二天醒来,果不其然,感冒加重了。
    更糟的事还在后面。到公司拿出电脑,才发现前一晚不知道摔到了哪儿,硬盘出了毛病,开机后找不回已经接近完稿的那几张图。当时同事看他半晌站着不动,担忧地问:“凌意,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他摇了摇昏沉的头,走到茶水间给没来公司的江昊打电话:“经理,我弄的图忘了保存,可能不能马上交稿了。”
    “我请你来到底是干活的还是添乱的?还能指望你做点什么?!”江昊把他骂得狗血淋头,要求他要么自己去跟客户谈,要么不吃不喝也得在两天之内把图赶出来,否则就收拾东西走人。
    凌意当然不会选前者,所以只能选后者。
    今晚是最后期限,所以他一直留在工作室加班,连晚饭也没吃。六点后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到八点就只剩他自己了。后来再晚一些,整个三层几乎只有这一丁点打字的声音。
    大厦是集中物业,每层没有单独的保安,只在楼下大厅有人看顾。到了九点半,他穿上衣服下楼,想去便利店买个饭团或者面包垫一垫,顺便找找有没有开着的药店。
    一共二十层的办公楼,电梯却只有两部,还好此时已经没有人跟他抢。进电梯以后他沉默地站着,先是望着红色楼层数一个个跳动,后来视线稍移,被梯门上照出的人吓了一跳。
    这是他么?
    凌意怔了一怔,忽然有些不敢确定。
    眼前这个人双颊潮红,嘴唇干枯发白,两只手缩在外套口袋里,驼色围巾遮住瘦得削尖的下颌,看上去像一株萎顿灰败的植物。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得这么难看了,他往从前追溯,却是一点也想不起。
    或许是从他决定离开厉醒川开始,或许是从他被拷上手铐那一刻开始,又或许是从他放弃画画开始。
    一个放弃感情、失去尊严、抛弃理想的人,对任何人而言都是没有吸引力的。凌意知道,厉醒川永不可能再爱这样的他。
    如果再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三样中他必定留下一样,可惜时光不会倒流。
    想到这里,他忽觉胸闷,额角青筋撕扯般疼了一瞬,只得用手背抵住额闷声咳嗽起来。
    “咳咳——”
    恰好此时门开了,他低着头想走出去,却发现前路被一个高大的身躯挡住。
    “借过一下。”
    来人动也不动,抬手扳住电梯门。凌意微微一愕,抬起眸,就这么与厉醒川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