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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气,“我上学的时候一一个人在M市,班上也没什么好朋友,18岁 生日就买了个小蛋糕,然后也是在这里,犒劳了自己一餐。”
    “这个生日真的这么重要吗?”程锦然觉得喝下去的酒有点上头,搓了搓脸。
    “对于陌生人来说,只是又有一个人走进这个真实的世界,跟他们竞争,或者继续陌生下去。”唐洛川明明是个理科生,说话却像诗人,“对在意你的人来说,比如你父母,”他看向程锦然,“是他们的希望长大了。”
    程锦然犹豫半晌,还是将那句“那对你呢”压了下去,他喝光了杯子里的酒像是壮胆,“你觉得,开始喜欢一个人,会对我的‘人生039;,有益吗。” 他模仿着人的语气咬了重音。
    “你确定要问一个大龄单身男青年这个问题吗。”唐洛川哈哈笑了,程锦然的表情有些不满,他才认真地抿起嘴,思索半晌,完成了早上沿有继续的揉他头发的动作。
    “要我说的话,爱对一个人,你就做对了人生里大部分事情*。”唐洛川的声音中带着年长者的温柔,也有未经历过的人特有的一种向往。
    “班长,来许愿切蛋糕啦! !”有人喊程锦然,他站起来想要走,身体却歪了一下。唐洛川连忙起来扶住他,“ 你怎么了?不会一杯就醉了吧。”
    “没有。”只是猛起身的晕眩,程锦然走向人群簇拥着的蛋糕。烛火晃动照着他醺红的脸,程锦然合掌抵在鼻尖,虔诚许愿的样子收在唐洛川眼底,让他忽然觉得,这个一直乖巧温顺的男孩,好像真的脱离了从前的一些什么。18根蜡烛扑地被程锦然的气息吹灭,他小心地切下第一块蛋糕,递到送给他这场惊喜和庆祝的唐洛川手里。他看着面前的人,道:“谢谢你,唐洛川。”
    “生日快乐。”唐洛川笑着回答。
    这确实是一个他会铭记的生日,程锦然想,以及,唐洛川有一天一定会知道自己从悄悄睁开的眼注视着他许下的那个愿望。
    我希望,你能陪我做完这件对的事情。
    *选自《顽生》
    (五)
    (五)
    唐洛川第一次认真听人读诗是隔壁那家的小孩,也就是程锦然。唐洛川那时刚大三,学校的宿舍整修,便出去租了房子。他搬家那天隔壁的阿姨热情地过来打招呼,得知他T大学生身份之后更加止不住地夸他。见唐洛川屋子还没收拾完,晚饭可能也来不及做,便邀请唐洛川到家里吃饭。进屋后她唤正在电视前守着动画片的小男孩儿然然,问他作业做完了没有。小男孩感觉到头顶的视线,仰着脸看了唐洛川几秒,小声回答做完了。然后他像是害羞,电视也不看了,跑进自己房间。唐洛川怔了怔,跟过去,小孩儿正来回翻弄一本本子,他笑着问:“我吓到你了?”小男孩摇了摇头,他走进门,发现桌上摆着泰戈尔的《飞鸟集》和《新月集》。
    “你还看诗集啊,几年级了?”
    “三年级。”小男孩儿乖乖回答,唐洛川想到一向重理轻文的自己从未看过老师要求之外的文学类书籍,更别说认真阅读诗集,莫名有些惭愧。这时小男孩儿拽了拽他的衣服,递过那本本子,小声道:“我的名字。”
    唐洛川回过神,接过去,发现封面上规规矩矩地写了程锦然三个字,笔迹虽稚嫩,字写得也算舒展得当。
    “你好呀,程锦然,”唐洛川笑着揉了揉他细软的头发,拿起一支铅笔在旁边的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我叫唐洛川。”他看着程锦然,“要我帮你检查作业吗?”程锦然眨巴几下眼睛,小声地嗯了一声。
    这孩子以后会是个不错的学生,唐洛川检查过一遍,没发现错误,这样想着,将本子还给了程锦然。他指指飞鸟集,问程锦然,“你看得懂这本书吗?”
    程锦然乖巧白净的脸上还带着些婴儿肥,咬着手指,摊开那本诗集,一字一句给他读了一篇:(飞鸟集241)
    “您曾经带领着我,
    穿过我的白天的拥挤不堪的旅程,
    而到达了我的黄昏的孤寂之境。
    在通宵的寂静里,我等待着它的意义。”
    后来唐洛川独自一人在美国,复杂的研究计划,不通的文化观念和重复的生活让他被独在异乡的冷清萦绕着。想起出国前,已经上初中的程锦然曾说,他读诗不是为了看懂或寻找共鸣的,而是安放一些无法表达的情绪。那时他写的作文已经成为校报的常客,还得过奖,文学素养远超一般初中生水平,所以说出这样的语句也不显得过于老成。于是唐洛川在学校的跳蚤市场买了几本旧诗集,为了能够在疲惫的夜里,将自己短暂地从复杂运算中抽离,安静地读一些漂浮又踏实的诗句。
    回国时博士课程的交接,论文申报和接触学校工作几乎占据了唐洛川所有时间,他也没刻意去了解过那个清秀温和的邻家少年近况,估摸他会去读F大的文学或者N大的新闻,总之肯定是个文科生。
    直到8月,唐洛川拿到了他即将接手的新生名单,那个文气的名字一下子从数十个陌生的新生里跳了出来。难道是那个还不及桌子高时捧著书为他读一首诗的程锦然?再一看学生资料,生日也是他记得的那个日期。只是有些模糊的小小一寸照片上的人带着眼镜,轮廓出挑,好看的桃花眼,除了略显羞涩的神态,都和唐洛川印象里那个胖乎乎的小男孩儿截然不同。
    开学那天,唐洛川终于确认,这个拿了三项国家级物理奖项,得到系里降分保送的学生,就是小小年纪就发表几篇文章,他以为会走上文学道路的程锦然。而程锦然对物理也真的擅长,上课或在他宿舍听他讲题时总是一点就透。但唐洛川总觉得,他的热情并不是对着物理。比如程锦然陪着他晨跑,说是早起惯了;到他宿舍自习,说是自己宿舍和图书馆熄灯太早,却又不会在班里对他过分热情,像是想要刻意地把唐老师和唐洛川分开。
    在程锦然家里吃饭那晚,程妈妈无意提起的他对天文的兴趣和天赋,以及他曾推掉唐洛川当年都遗憾未曾考上的Q大物理系加分,唐洛川自己看见的那一书架文学著作,让他隐约摸到了些苗头。借着程锦然母亲提的问,他的回答有一瞬让唐洛川惊讶,竟然真的是猜测过的,那个有些自大的理由,因为自己。
    虽然程锦然随后的解释听上去很合理,可他不自觉躲避的眼神让即使没有恋爱过的唐洛川也看的明白。
    之后程锦然的生日,他问出的那句话,有一瞬让唐洛川几乎握不稳手中的杯子。虽然温柔地用书中的句子回答并安抚了他,唐洛川心里却是一点都不平静。他到底是清楚地看到了程锦然眼中的某种火花,可他也明白自己的心思,程锦然是他的好学生,更是他很喜欢的弟弟,仅此而已。
    唐洛川靠着从前考教师资格证时接触的一点心理学知识推测,程锦然对他的情感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