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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有两刻钟后,他忍无可忍,出去透风。
胭脂染透的河上弥漫着淡淡的香,莲灯熠熠生辉,陈鹤白坐在画舫尾处的椅上,蓦然瞧见河对岸有个人影——离得远瞧不太清男女,腾地一下消失在芦苇中。
有人跳河?还是被人推下水的?
陈鹤白惊疑不定,连忙从画舫跑下。
画舫紧挨着河岸,周遭是芦苇荡与低浅的水洼,很容易弄湿鞋袜。
陈鹤白走得有些急,蓬草与野蒿沾着水汽,蹭在他的手背与衣摆,衣袂翻扬,白衣少年郎。
暧昧的喘息声愈近,雪白的臂弯若林中白蟒,无端艳色。
陈鹤白眼见芦苇荡中交叠的人影,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可能闹了个笑话,这里是长熙胡同,河滩蓬草丛里有的可能不是凶案现场,而是活春宫。
不对,他踩的地方已有积水,依照那二人的位置会更低些。陈鹤白下意识呵斥道:“住手!”
被他扰了好事的男子骂骂咧咧转过身,叫嚣道:“爷爷买了这贱人的卖身契,你管我打杀——”
男子在月色下看清了陈鹤白的脸,顿时大惊失色,怒骂压在嗓中,慌乱间提起裤腰带一头扎进河水中向对面游去。
陈鹤白:???
河水中的莲灯让人撞偏了位置,那人显然是水性好的,陈鹤白一头雾水,转而看向另一个没跳河的。
那人口鼻皆被水覆过,漆墨般的长发散在水中,如散开的墨莲。
陈鹤白皱起眉,他上前一步,踩在低洼浅水间,将人从水中捞出来,放在河堤旁的浅草丛中,抬手掐在对方的人中。
距离拉近,陈鹤白终于看清这人身上还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口,细细密密地泛着红肿,颈上指痕遍布,青肿上是撕裂渗血的口子。
不过人还活着,颈侧的动脉有轻微的起伏。
这人在水中过了一遭,脂粉香气不留分毫,只有一股子水腥味儿,配着这样秀丽苍白的脸,像是缠人的水鬼。
美人悠悠转醒,瞧见面前有人后下意识瑟缩起身子,往后挪了点位置。
不缠人的水鬼,陈鹤白在心里想着。
“你是哪里的人?”他问。
“水鬼”似乎还没弄清楚是个什么情况,茫然地拢好潮湿冰冷的衣衫,刚发出一个字音就开始咳嗽,过了会儿后说道:“奴名小小,过去是月邀坊中人。”
许是咳得太厉害,这人嗓音粗哑干涩,不似女子,陈鹤白看向“水鬼”平坦的胸部,有点纳闷,这人到底是男是女。
月邀坊与访仙楼是长熙胡同最出名的两家勾栏,不过陈鹤白平日不关注这些,不大了解。他听完后点了下头说:“刚刚那人说买了你的卖身契?你可知道他的姓名?”
小小抱着腿,靠在树上,下巴压在膝上,声音疲惫,“来长熙胡同甚少有人用真名,奴也不清楚他是谁,只晓得是富贵人家,姓王,用二百金将我从月邀坊买走。”直接要了他的卖身契,意思是……可以玩死。
二百金啊,他在月邀坊多少年都没见过那么多的钱,宜姐姐没有听夙和曼娘的祈求,毫不犹豫地将他交给王公子,随意地像是卖一筐菜。
“我知道你素来乖巧,不喊疼不喊伤,偏偏你不听话,坏了规矩,我怎么能留你?”
心寒谈不上,十六年来身处长熙胡同,什么事没见过?只是不想他这一辈子结束的这样快。
双小小又咳嗽了起来。
“二百金?”陈鹤白语调古怪地问。
双小小勉强答道:“是的。”
二百金,四千两白银???他一年俸禄也才一百三十两白银!
陈鹤白看着眼前价值四千两白银的“水鬼”,心想他大概能快就能查到王公子是何须人也了,能随随便便拿出二百金买笑还认识他的人,全京都也就那么几个。
再除去他认识的……
陈鹤白温温和和地俯身对双小小说:“你知道王公子为什么看见我就跑吗?”
双小小眼神迷茫。
“因为我在刑部任职,天地之性,人为贵。本朝律例,擅杀奴婢者,杖五十,徒一年。”
双小小:“……”
陈鹤白挑起他的下巴,仔细端详他颈上的指痕,青肿处泛着血丝,看着是用了死力气的。
唔,有喉结,看来是男的。
陈鹤白放下手说:“跟我走吧,倒是需得你指认一下那位‘王公子’。”
双小小撑了把草地,站了起来,他个子不高,足比陈鹤白矮了一个头,站在那瘦瘦矮矮的一个,像个小孩儿。
他脸上的胭脂晕开,颜色清浅在眼尾染着,身上的衣衫潮湿,单薄的裙装紧贴在身上,腰肢纤细,臀部挺翘。
怎么看着又像是女人?
陈鹤白有点摸不准这位不缠人水鬼·四千两银子的人到底是什么性别,但看他赤裸着脚,踩着血跟在他的身旁,蓦然感到心软。
长得漂亮,不吵不闹,身上没有惹人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