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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碧瑛还在这里。
他继续坐在床边,握着碧瑛的手一动不动地守着。
他已经这样在碧瑛床边枯坐了两天。
不管谁来劝,他都只说:“我答应他让他先睡,我守着他,直到他醒为止。”
来来去去都只有这一句。
之前总是晚上才能陪他,他一定心里难过。以后我便天天陪着他,就算他烦我,我也不离开。折思谟在心里想着。
折思谟发魔怔,别人却要继续办事。
老夫人安排了碧瑛的身后事,从殡礼到墓穴,事无巨细,均是她亲手操办。
下人们收拾了碧瑛生前的衣物用品,准备用作陪葬,却从他翻开一半的书里发现了一封信。
他们不敢随意拆开,便拿去交给老夫人。
老夫人看过以后,心中凄然,却还是进到儿子房里,亲手将它交给了在碧瑛身旁寸步不离的折思谟。
折思谟麻木地展开信笺,信上内容却叫他震骇,如遭痛击。
“将军,若你看到此信,我应已身死。对于此番结果,我已有预感,但并无后悔。碧瑛知道将军对碧瑛十分不喜,将碧瑛留在身边全是因为责任使然,碧瑛不惭,恳请将军帮助碧瑛完成最后一个心愿,如有来世,碧瑛必当结草衔环以报。”
“恳请将军将碧瑛尸身送回昆仑。那是碧瑛出生之地,也当是碧瑛还归之所。此间花费不知几何,碧瑛所剩钱财皆在祈院衣橱中,请将军尽数拿去,若不足以支付,便只能劳烦将军破费,还请将军看在我曾忠心追随的份上,舍予我这些钱财。碧瑛再拜。”
折思谟读完信,将信纸在手中捏作一团,里面的每一个字他都不喜,恨不得立时将信笺化为齑粉,让它消失得一干二净。
却又想到这是碧瑛亲手写下的东西。
他将信纸展开,将里面的字句读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将信纸抚平,又重新装回信封,放到怀里收好。
他又重新牵住碧瑛的手,一字一句说道:“你想魂归昆仑,我绝不可能同意。”说完将碧瑛手轻轻放到身旁,从怀中取出那块揣了许久的猫眼碧玉。
他让金匠为玉石镶了边,穿了红绳。他俯下身,将红绳系到碧瑛脖上,在接头处仔细打了死结。
折母站在一旁,看着折思谟手上这一切,不做一语。
折思谟将玉石藏进碧瑛衣襟,让他贴身佩着,又执着碧瑛手道:“如今你已是我折家人,便要入我折家祖坟,牌位入我折家祠堂,受折家香火供奉。”他亲了亲碧瑛手背,又继续道,“待我死之后,你我同棺,生世不离。你且等一等我,我身在沙场,很快便能来陪你。”
折母在一旁,句句听得真切,却只能感叹孽缘难解,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说,离开房间重新去做安排去了。
第二日,折府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来者须发皆白,却面色红润,精神矍铄,竟叫人难辨年岁。
他在门口递了拜帖,称是碧瑛师父,希望能见一见折思谟。
折思谟一听竟是碧瑛故人,立刻将他请到厅中。
他将来人上下打量,心中道:原来碧瑛说他幼时在一方外之人家中长大,并非虚言,可笑我竟怀疑了他许久。
想到此处,心中又是怆然,恨不能时光倒流,回到初识那夜,他定会温柔回应他的求爱,相信他说的每一个字。
来人见到折思谟,却一点不显出生疏模样,直接抱拳道:“老朽今日来,是有一事相求。”
折思谟正色道:“先生请说,鄙人定当竭力办到。”
老翁摸了摸长须,笑道:“倒是不需竭力,只需将军割爱。”
折思谟道:“先生这是何意?”
“还请将军割爱,将碧瑛交于我带回昆仑。”
折思谟想也不想便拒绝,道:“绝无可能。碧瑛已入我折家门,便生死都应属我折家。”
老翁却道:“敢问将军,入折家一事,碧瑛可曾同意?”
折思谟道:“他自是愿意的。他从一开始追随于我,便已对我表明心迹,要长伴我身边。”
老翁道:“人心难固,将军可确信碧瑛最后仍抱此心念?”
折思谟待要开口,老翁却继续道:“你若信我一语,便请将碧瑛交与我,此举于碧瑛只有利无害。他如今是自由之身,若强行将他锁在折家祠堂,于他只是负累。”
要将碧瑛送去万里之遥,折思谟自是万分不舍。可是叫面前老者一双眼攫着,却觉心中那些任性之语都再说不出口。
沉默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