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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就是嘴欠,再好的话,从那张嘴里说出来,都让人想发火儿。”
张玉衡脸色稍霁,含英都看得出来的事儿,他哪儿会看不出,只是那冤家忒气人,说话嘴边儿没个把门的,还不分青红皂白,对他和李长川之间的事横加指责,教他怎么能不动肝火?
“……含英,早晨,你说李长川要给北寒说媳妇儿,是哪家的姑娘?”
含英道:“听说是槐树县商业会长的闺女,留过洋的,将回来。春华听五夫人说,早年帅爷落难,朱会长还拉过他一把呢!我想,帅爷让小爷娶朱小姐,一来可昭示他并非忘恩负义之徒,二来,小姐,您或许知道,朱会长家财万贯,又只有一个女儿,帅爷是想吃绝户呢!”
她话说的尖酸,也是在心里憋了一口气儿,昨儿夜里,她眼睁睁地看着李长川当着众人的面儿羞辱小姐,哪儿能不生气?
清末,老爷奉旨出关,做东三省总督,那会儿李长川不过是个马前卒,只是后来,清廷衰落,改朝换代,老爷以身殉国,各方虎视眈眈,小姐不得不下嫁老爷的“义子”李长川,以图自全,小姐心里明镜儿似的,李长川想要的,无非是他张家的银元。
含英别过脸,愤愤道:“帅爷真打得一手好算盘,干什么事儿都一点儿亏不吃,哪怕是条狗喂它这么多年骨头,也要省得忠心护主,他呢,拿了您那么多金银大洋,还一个劲儿地给您难堪,我真想——”
她咬着牙,不敢往下说了。
张玉衡安安静静地听着,脸一半儿照着屋里的灯光,一边儿掩藏于阴影当中,眼睛垂着,看不清神色,苍白的嘴唇仿佛是高山之上雕刻的菩萨,他一转脸儿,抬眼看着身边儿的大丫头,云淡风轻道:“你说的,我何尝不知道,含英,乱世之中,我们不得不如此,让他一个欺负,总要比谁都能踩上一脚来的省心。何况,托他的福,咱们的生意也做的越来越大,他也只敢偶尔来撒个酒疯,要不,怎么打我这儿弄钱呢?”
含英跪在他脚边儿,将头枕在他膝上,轻声说:“小姐,咱们不是非得靠他,现如今,小爷也能独当一面了,假以时日,倘有机缘,将他取而代之,不也是一桩美事?”
张玉衡冷冰冰的手抚上含英的脸颊,看着她的眼睛,说:“沉住气,含英,沉住气。”
含英唤丫头把几乎没动过的饭菜收下去,正忙活,李北寒过来了,问她:“含英姨,你们小姐这会儿心情好点儿了没?”
含英道:“小爷,您可来了,我和小姐说了一大堆您的好话,就等您亲自来哄哄我们小姐呢。他今儿可教您气坏了,晚上饭都没吃几口。”
李北寒道:“含英姨,这儿又没外人,你别‘您’、‘您’的,我听着别扭。不是我不想来,我追着你们出去,你们早没影儿了,想回府,又让张副官扯去军政署,给老头子劈头盖脸一顿臭骂,骂到现在,我一脱身,就过来求饶了。”
含英眼角看见门帘边儿上透出光来的细缝,清清嗓子,说:“帅爷为啥骂你?”
李北寒耸耸肩,说:“怪我把他的风流韵事抖搂出去呗,还逼着我娶一个从没见过的女人,我不娶,他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含英忍俊不禁,看门帘儿合上了,方道:“好了,我们小姐正念书呢,你进去吧。”
李北寒进屋,果然看见二妈妈正邪靠在美人榻上看一本儿厚厚的书,他过去挨着二妈妈坐下,看一眼书上的字儿,“奴子魏藻,性佻荡,好窥伺妇女(出自《阅微草堂笔记》)……什么人啊这是,真该打!”
张玉衡恍若未闻。
李北寒手抓住二妈妈的手,轻轻地打了一下儿自己的脸,说:“二妈妈,我知道,我也该打,您想打就打罢,我绝不还手,只一样,打完就不许生我的气了,行吗?”
张玉衡收回手,翻过一页书。
李北寒搂住二妈妈,把他按在怀里,晃来晃去,耍赖道:“我不管,不许你再生我气,不然我要生气了。”
张玉衡被他锁在怀里摇晃,手里的书哪儿还看得下去,只好放到一边儿,手按在李北寒胸前,说:“你再言行无状,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