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吴天明确说出妙花殿这三个字之后，春雅的表情在一瞬间急剧变化许多次，良久才彻底平息下来，凝重的一双美目直视吴天：“你怎么知道我们和妙花殿的特殊协议？”
    吴天起初还担心这件事过于机密，春雅这个千金大小姐会不会没听说过。可看到她这个反应之后，吴天也算松了口气，看来春雅在阿里妈妈家族集团里面的位置，远比自己想象的要位高权重，于是故作轻松的摊摊手：“先解释一下这件事，我得到了答案再告诉你原因。”
    春雅也算是阅人无数了，可她现在怎么都看不穿吴天的想法。考虑到方才万灵城居委会的负责人称呼吴天为少公子，想来吴天的身份可不仅仅是一个独来独往的修士那么简单。
    “好吧，不得不承认我对你一点都不了解。”春雅长舒口气，自顾自的倒了杯茶递给吴天：“关于我们每年向妙花殿提供革命资金的事……在阿里妈妈集团中属于最高等的机密，没有之一。这件事的知情人，据我所知不超过五个，即便是我也刚知道没两年。”
    吴天抿了一口茶水，目光如炬的看着春雅：“所以……你愿意告诉我真相吗？这对于我应该怎么与你相处，很重要。毕竟你刚刚才说了阿里妈妈不参与权力斗争，可是你们一面向神使教廷提供大量的魔晶能源，又背地里向妙花殿输送革命资金。相信你们应该知道，妙花殿和神使教廷是水火不容的对立面吧，那你们夹在其中双方都不得罪，真实立场是什么？”
    春雅也给自己倒了杯茶，脸色为难的端到唇边，轻声回应：“吴天公子，不得不承认你谈判的功夫很强，一点不绕弯子让我完全无从招架。”
    吴天强装轻松：“没办法，我向来是靠嘴巴混饭吃的，不然早就死几百遍了。”
    春雅正襟危坐，与吴天四目交接，良久才轻启朱唇：“好，我把所有真相都告诉你，但这涉及到阿里妈妈集团的核心机密……希望你不会辜负我。”
    “谢谢你的信任。”吴天并没有拍着胸脯作保证之类的，而是直接拿出了平等谈判的姿态。
    春雅索性站起，来回踱步缓解内心的局促，一五一十的坦白起来：“没错，我们确实正如吴天公子所说的那样，夹在神使教廷与妙花殿之中两面示好。但……原始出发点，仍然是我们不想参与任何权力斗争。谁会做天界的统治者对于阿里妈妈而言，丝毫不关心。”
    “这个站不住脚的理论可没办法说服我。”吴天摇头轻笑：“妙花殿能够将大妈特工队分布到天界各处，没有你们阿里妈妈的背后支持根本是做不到的。你们的举动，难道不算是支持妙花殿打倒神使教廷么？”
    “并不。”春雅语气仍然坚定：“阿里妈妈只是生意人，刚才已经解释过了我们与教廷的合作是迫不得已；而如果要准确定义我们和妙花殿的关系……我想应该用风险投资这个词来概括吧。”
    吴天顿时满面疑惑：“风险投资？妙花殿又不是你们注资的商店，投资它只有风险，难道会有回报吗？”
    春雅露出了自打认识吴天以来最为认真的表情，一双美目直直看了过来：“妙花殿正在做的事情，具体细节我们是不清楚的。但妙花殿的终极目标，关于推翻神使教廷这一点，我们却是极为确定。很多年前，当花有容门主单枪匹马来找我父亲签订合作协议的时候……我们面临两个选择。”
    顿了顿，春雅继续开口：“要么将花有容所做的事通知教廷，要么接受花有容的合作想法。但正如一开始我说的那样，阿里妈妈与神使教廷只是不公平的商业合作关系，我们没有义务向其效忠，更没必要帮助他们铲除异己。所以……当花有容把她的目标理想直接摆在我父亲面前的那一刻，我们只剩下了与妙花殿合作这一个选项，根本不能置身事外。”
    吴天的表情和严肃认真的春雅完全不同，反而在听到这里之后不由得在心里由衷佩服花有容。虽然表面上她是个欠了一屁股债的女无赖，但这种简单粗暴的谈判行径，还真像花有容的做事风格。
    “后来呢？”吴天继续追问：“后来你们是出于什么想法决定向妙花殿提供资金的？以阿里妈妈这么大的商业体量，应该不会因为这么点理由而做赔本买卖吧？”
    春雅长舒口气：“我父亲当年白手起家创业的时候，每走一步都必须去评判成功几率。而花有容创建妙花殿去干革命的行为，无非是成功或者失败两个结果。所以我父亲评估了多次，得出来的结论是妙花殿的成功几率只有不到三成。”
    深吸口气，春雅继续说道：“但这个不到三成的成功几率，已经是有史以来能够给神使教廷造成威胁最大的一次。因此我父亲同意了花门主的合作协议，并且在花有容原本索要的价码上，翻了三倍提供资金。或许在所有人看来，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赔本买卖，但如果妙花殿成功了呢？”
    吴天尽量不表露出自己的立场，双眼像火苗一样炽热的看着春雅。
    春雅继续解释：“如果妙花殿真的成功推翻了神使教廷，那么天界统治者更迭变换，我们阿里妈妈会得到什么下场？我想这完全取决于我们与妙花殿的态度，之所以把这笔革命资金称之为风险投资，只是为了有朝一日神使教廷倒了之后，新上位的统治者能够允许阿里妈妈继续存在。就这么简单，无关权力斗争，没有立场倾向。”
    吴天在听完这套论述之后，终于更加理解了春雅所谓风险投资的意思，嘴角挑起笑意：“但……那是以前。现在妙花殿的积累阶段已经快要完成，与神使教廷的最后决战也随时可能上演。你们不可能永远夹在中间两面都不得罪，真到了必须二选一的时候，你们会站在那边？神使教廷还是妙花殿？”
    春雅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搞得愣住了，秀眉紧蹙的摇摇头：“我不知道，或许即便是我父亲也没办法给出这个问题的答案。但还是那句话，我们……只是商人。”
    吴天对于最后这个模棱两可的结论还算满意，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拍拍衣服站了起来：“好吧，非常感谢春雅小姐今天所说的话，对我很重要；能够在万灵城这种地方遇到你，不胜惊喜。而且我也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今天就到这里吧，我需要先解决掉楚大泽的问题。茶很好喝。”
    说完，吴天站起身就准备往外走。
    春雅俏脸一怔，连忙追问：“等等……吴天公子，你还没回答我你到底是什么人？现在你已经知道了我们的所有底牌，可我对你还不甚了解啊！”
    吴天咧嘴一笑，轻声回应：“妙花殿的创始人……也就是你口中的花有容门主，是我干妈。这个回答应该足够解释了吧？”
    “干妈？”春雅当场愣住，难以置信的看着吴天：“难道……你、你被花门主包养了？！”
    吴天顿时满脑门子黑线：“不是你想的那种干妈干爹的关系啊！你这妮子平时都看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满脑袋的不可描述……”
    春雅俏脸一红，努力思考再次反问：“所以，你是站在妙花殿那边的？你也想要推翻神使教廷？”
    “恩。”吴天应了一声，几步就走到门口，临别之际又侧脸回头：“对了，妙花殿所要追求的并不是推翻神使教廷然后取而代之。我们不会做天界的霸权统治者，硬要说的话，只是想废除四门制度，重回天帝时代，还整个天界一副太平。所以，即便到了最终需要阿里妈妈确定立场的时候你我为敌，也不会招来事后报复。”
    吴天咧嘴一笑：“当然，希望阿里妈妈集团能够做出最终的正确选择。毕竟春雅小姐……我们是好朋友嘛！”
    说法这句话，吴天仿佛解除了一大困惑，步履轻松的离开了交易站。
    留下春雅独自坐在贵宾室中良久没回过神来，她怎么也难以相信三年前匆匆一面而结识的吴天，竟然会给她带来这么多的人生冲击。
    良久，春雅急切走出贵宾室，目光坚定：“管家，马上帮我联络父亲，我有要事相商！”
    ……
    且说吴天，和春雅一番交谈弄清了阿里妈妈集团的真相之后，不得不赶快着眼当下。
    吴天坚信春雅最终肯定会站在妙花殿与南厂府这革命军的一边，也就是说……原计划用十年积累而向神使教廷决战的目标，将会因为阿里妈妈的加入而大幅缩减。
    在那之前，楚大泽的问题必须要马上解决！决不能让这只莽撞的蚂蚁，溃败整个千里堤坝。
    成败与否，在此一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