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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94

      见了熟人,扯着嗓子就开始唤。有人手里拎着刚杀好的鸡,鸡血在地上一路淌,脏,没人指责,都习惯了。
    开进来一辆路虎,住民们好奇瞥了瞥。
    红裙女人在某栋筒子楼前停下脚步,先是在楼底下的小烟摊上买了包烟,然后上了楼。嗒。嗒。步子仍是缓缓的。
    路虎也停了。
    车门打开,一个男人下了车,戴了一副无框眼镜,面容清俊,神色沉静,衬衫袖子在手肘往下两三寸的位置上微微折起来。他凝神看着那个女人走进去的门洞。
    几秒种后,一个姑娘也下了车,白衬衫牛仔裤,还扎着高马尾,看上去像个高中生。她倚着车门低着头玩手指,好像有点不太自在。
    男人并未理会她。片刻,他走到小烟摊前。
    摊主是个很寻常的中年女人,矮胖,脸上有色斑,打着呵欠。
    男人向她打听方才上楼的那个女人。
    卖烟的中年女人抬眼,本有些不悦,可再仔细一看,眼前的年轻人相貌生得好,立马便和颜悦色了。“喔,你是说安香啊,她住这儿好多年了,得有四五年了吧……你找她,哟,老相好啊?”
    中年摊主挤眉弄眼着,其实也没太当真。
    男人神色不变。“她是做什么的?”
    “做什么的?”摊主张着大嘴打了个呵欠,不太放在心上地想着,“做什么的……喔,好像是个算命的。”
    “算命的?”
    “有些人信这个啦,神神叨叨,看手相看面相,她一口咬定说你有血光之灾,只有买她的画才能免死,然后你就掏钱啦。”
    “她生意怎么样?”
    “不怎样,糊口啦。都一样。”
    摊主晃着脑袋,以市井人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年轻男人,半晌,忽然一怔。“哟,她是不是犯事了?”
    男人没答。
    摊主有些慌乱,以为楼里那个不太相熟的女邻居确实惹了什么大麻烦,生怕沾惹到自己身上。“安香啊,哎呀,她其实,是有点古古怪怪的吧……嗯,成天穿得那么厚,都没人见过她到底长什么样。”
    “她住在这里四五年,没有人见过她的脸?”
    摊主四下张望一阵。
    这一片地方脏暗,属于连派出所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小旮沓,算是三教九流的江湖之地,筒子楼,小巷子,空气里隐隐飘着不知哪家的鱼腥鸡血味。
    摊主道,“咱们这种地方,这种人多了……”话才罢,立马又补充道,“不过我是好人啊,没跟他们那些狐七狐八搅合过,只不过生在这里走不出去——就卖点烟。是烟啊,不沾毒的。”
    年轻男人微一点头。他看着那黑洞洞的筒子楼门,头也没回。“你是要跟我上去,还是自己在这里呆着?”
    车边自顾自纠结着的小姑娘被吓了一跳,先是左右看了看,确认他是在和自己说话,然后又左右看了看,确认这地方她不想一个人呆着。
    “……跟你。”她说。
    男人朝烟草摊主道了谢,迈步进了楼门。小姑娘连忙小跑着跟上。
    楼梯间有点黑。一是光线不足,二是地上墙上全都是黑乎乎的,贴满了大大小小的陈年小广告,还有股说不出来的臭味。
    小姑娘不由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年轻男人在前面走着,走得很平稳。
    两个人上了三楼。
    这筒子楼很大,走廊很长,一层得有三十几户人家密密麻麻地挨在一起,每个单间估摸着不过十几平米。
    小姑娘心想,要是夜里躺在这地方又矮又黑的屋子里,说不定能把隔壁的隔壁再隔壁的声音也听个一清二楚。
    现在是中午,走廊上七七八八的有不少人,有的端着泡面在吃午饭,有的唠嗑,还有两个主妇正为着晾衣杆的事争吵。
    见两个陌生人走来,住民们瞥过来朝他们打量两眼,但很快又回到自己的生活里去了,吃泡面、唠嗑、吵架。
    年轻男人一直走到了这一层的尽头。这个小单间的门是开着的,门板上还贴着一幅脏脏的画,上书“测算天命”四字。
    平心而论,画是好画,字是好字。埋没在这里了。
    年轻男人停下脚步,手往腰侧微微靠过去。那里藏了把枪。
    小单间很小。一张旧床,一个塑料布和塑料架子搭的简易衣柜,一张摆满了算命用的古怪玩意儿的小桌子。还有一张价目表,写着问意中人五百块、问晋升途七百块等等。
    除此之外,只余一个女人。
    她坐在另一侧墙窗前,帽子没摘,眼镜没摘,大衣也还穿着。裹得严严实实。听见他脚步声,看了过来。
    年轻男人道,“你父亲是本市有名的新兴企业家,去年财务净收入近十位数。”
    女人开了口,声音很平静。“而我却住在这种地方。”
    “因为你死了。”
    “他以为我死了。”
    “你一直活着。那么当年以你的名字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