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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难记的名字念叨了几遍写在表格里,唰唰的笔划声,而后她顿了顿,随手把笔丢在桌子上。
“柳郑南白,”她说,“商量件事。”
“什么事?”
“你的名字实在是太难记了,我以后换一种方式称呼你,怎么样?”
柳郑南白这会儿还没意识到什么不对劲,挺友善地说,“行啊。”
“你以后就叫小明。”
小明?
是说数学课本里面那个经常一边给池子放水一边给池子加水然后问你池子里的水什么时候会满的那个神经病小明吗?
柳郑南白怔了怔,“……啊?”
刑若薇解释道,“中国上下五千年名字那么多,小明是最好记的了,你不觉得吗?”
一个人叫小明,就像一只小狗叫阿汪,谁也不会忘记的,而且还很亲切。
一代书生柳郑南白本还想再争辩一下,把手里咖啡杯放下来,脑子里片刻间便有了千万般的大道理,试图条理清晰地论证一番,好保住自己的名字。然而刑若薇抬眼一句“或者你想叫小白”便让他住了嘴。
好歹“小明”一般是个人,“小白”么,很容易让人想起上世纪知名动画里某个流氓小孩家的阿汪。
古典学博士遇上刑侦小队长,是秀才遇着兵,大道理是没用的,拳头比较好说话。
柳小明默默重又捧起咖啡杯,接受了他的新名字。
刑若薇往后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沐浴在窗边阳光里觉得自己心情大好,身边终于没有叫怪名字的人了,安逸。
这时候,半开着的办公室门被敲响了。
刑若薇道,“进来。”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五官还蛮清秀的小姑娘扒着门探了个脑袋进来,两条麻花辫垂落颈边,这扮相过时是过时了一点,倒还有几分灵动可爱。
用脑袋把办公室里打量完了,许愿硬着头皮把穿着碎花裙子的脖子以下部位也从门后边挪了出来。
麻花辫,碎花裙,红布鞋——小村姑。
柳小明怀疑是上世纪乡村电影里的小女主角从电视里爬出来站在他面前,下一秒就要哭唧唧地问天呐这里是哪里你们有没有看见我家的小黄牛?
刑若薇也颇为讶然地把许愿打量了一番。“你是?”
许愿不自觉地把手负在身后,左手右手勾在一起。“齐秘书说我是你新来的助手。”
刑若薇想了想,昨天她见程楚歌有小明博士帮忙,心生羡慕,下班前在人事处办宿舍入住手续的时候确实跟齐秘书随口提了一句也想要个助手。齐秘书的效率可真够高的,今天早上人就来了。
就是,这小姑娘看上去有点小。
“喔,”刑若薇尽量露了个不吓人的笑,“你叫什么名字啊?”
许愿喉咙动了动,没说话。这太难以启齿了。
刑若薇以为自己把人吓着了,放轻了声音,又问了一遍。
许愿的声音比蚊子还小。“……天兰仙。”
刑若薇没听清楚。“什么?”
“天兰仙。”
刑若薇这次听清楚了,但是她本能地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许愿一咬牙抬高了声音。“天兰仙!我的天呐的天,我的兰花的兰,我的仙人掌的仙!”
“……”
528办公室里陷入沉默。
这寂静里,附近几间办公室的电话铃响听得格外清晰,隐约还能听见某个不知名秘书耐心地向电话那头的报案人确认名字——“您叫什么?喔,郑郑郑郑……诶,您别口吃啊……什么?您就叫郑郑郑郑?……啊?不是啊,哦……第一个是耳刀旁的郑,第二个是地震的震,第三个是皇帝的朕,第四个是结婚证的证,您不是郑郑郑郑,您叫郑震朕证……”
这些人起的都是什么鬼名字?
刑若薇沉默许久,向许愿问道,“你们那时候皇帝是谁?”
合着以为她是穿越来的。
“……我是二十一世纪的。”
“喔。”
又是沉默。
片刻后,刑若薇觉得自己实在无法面对一个“古里古气的仙女名”,反正刚才也蛮不讲理地给柳某某按了个“小明”,那么,“你以后,就叫小红好不好?”
背着手的小村姑许愿默然一阵。
——小红?你是说小学数学课本里面那个永远搞不清楚笼子里有几只兔子几只鸡、算不明白两斤苹果加六斤香蕉多少钱、而且经常和神经病小明一起一会儿拔掉池子的塞子一会儿又往池子里灌水然后问一脸懵逼的小学生该池子什么时候会满水的小红吗?
许愿权衡了一下。
算了,数学课本的神经病工具人总好过勾栏卖笑的天兰仙姑娘。
“……好的。”她说。
“真可惜,”一个平静的声音从许愿肩上几乎就要飘散的白烟处传过来,“我那时候花了整整十三秒才给你想出这么好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