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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景抬起头,飞快看了那个老人一眼,低声应道:“是。”
谢庭扶着谢国强吃过药,见他爷爷要把炮火转到边景这边,赶紧回去堂下护着边景,跪在了边景前面,伸手在后面抓住边景颤抖的手。
“爷爷,您有什么事情,问我就可以,别问他。”
十九岁的少年,眼神慌乱,神色紧张,把身后的人护得密不透风,周围刀子一样的谴责眼神看不到身后去。
“真像啊。”谢老爷子叹了一句。
谢国强在躺椅上,头枕着老婆的腿,竭尽全力不动怒。
偏头看着谢老爷子的神情。
只见这位在全国范围内举足轻重的人物,面上没有什么怒色,只安静平稳地跟堂下这两个男孩说话。
谢庭问:“像什么?”
谢老爷子:“你这现在这样子,像极了你那三个堂兄带着他外面的粉头回谢家跟我磕头的时候。”
谢庭一顿,他跟堂兄并不亲近,也不知道这回事,只看着谢老爷子不说话。
老爷子的目光清明,他处理这种事情有自己一套。
抓敌人应该抓他的要点,痛处。
“你不必把他护着,让他给我见见,我跟他说几句话,你也听着。”老爷子平静的表情不像是说假话。
谢庭犹豫了一下,才抓住边景的手,和他并排跪着,让谢老爷子的目光直接落在边景身上。
谢庭牵着边景的手,低声跟他说了一句:“别怕。”
第五十九章 十年生涯
边景贪恋得看了他一眼,应道:“嗯。”
谢老爷子看着堂下的他们互动,旁边的余书记还在低低安慰着谢国强,让他消消气。
“您想问什么?”边景牵着谢庭的手,放在他的风衣上,十指紧扣。
谢老爷子看着这个刚刚高中毕业,还没步入社会,连脸型都还堆着些许婴儿肥的年轻人,长得五官柔和秀气,浑身气质也不是贪图他谢家权钱的人。
“你喜欢谢庭?”老爷子问。
“是。”边景答。
“那么看得出来,我这孙子,也喜欢你。”谢老爷子说道。
边景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静静等待着老爷子的话语转折。
谢老爷子用笃定的眼神看着他们,边景不再低头,谢庭紧紧牵着他的手,以及那句“我不就是谈了个恋爱吗?这事情能大到什么程度?”给了他不少勇气。
深吸了一口气,听见谢老爷子说:“你知道我这孙子跟他那三个堂兄有什么区别吗?”
边景:“未曾得见,分不出区别。”
谢老爷子笑了笑,胡子在笑意下飘了几下,说道:“区别在于,那三个都是吃祖宗基业的废物,跟他们的爸爸一样,守成可以,带领谢家走向繁荣却不能。”
边景静静听着。
“我对谢庭的喜欢,跟你一样。”谢老爷子目光炯炯,看着边景。
边景在那目光里承认:“是。”
“你希望他的未来人声鼎沸吗”
边景咬牙:“希望。”
谢老爷子又问:“那你希望他未来生途坦荡,成就配着他的个人,周围都是为他喝彩的欢呼和人声鼎沸的恭贺吗?”
边景:“希望。”
谢庭安静听着。
边景在谢家人的目光之下,顶着强压。
可谢老爷子的话题一转:“可孩子,只要还有你在,他收不到这些。”
边景的背脊垮掉一节。
“他即使优秀,他也收不到这些夸赞的声音,他甚至连一个普通的话题都不能回答,当别人问他的伴侣是哪家千金,他不能回答说,我的伴侣是个先生。”
谢老爷子的声音不轻不重,恰好落在边景的耳边。
谢国强挣扎着起来,边景不是谢家人,谢老爷子不能一味得责怪边景,朝着老爷子喊了一声:“爸。”
谢老爷子抬手,止住他要说出口的话。
浑浊目光再次看向边景,刚刚那个脊梁挺得笔直的少年人,现在垮了一半。
老爷子便知道他赌对了。
没有呐喊,没有嚣张的宣白,甚至连最基础的“我爱他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跟他在一起,就因为我是个男的吗?”责问都没有。
老爷子赌对之余,心中又落了一丝犹豫。
他不再拿谢庭的前程攻击,他换了一个方向。
“谢庭很优秀,喜欢他的男女都有可能,所以爷爷也不奇怪你们之间的感情,但是,你知道谢庭那三个堂哥带人回来给我看过之后,都是什么结果吗?”
边景不回答他,他对别人的事情没有兴趣。
谢老爷子碰了个软钉子,只能自说自话:“年轻人谈恋爱,都逃不过时间和空间的距离,你想试试吗?”
谢庭问:“您想说什么?”
谢老爷子给这个最得意的孙子一个答案:“解决办法跟你们三个堂哥一样,分开一段时间,要是真爱,他会回来找你,你也会单身等他。”
谢庭知道没有那么简单,没有一口答应。
身侧的边景跪着,他问:“分开一段时间是指多长时间?”
老爷子心中暗暗给这两个年轻人的定性夸奖了一下,才扶着山羊胡子,用平常的语气说道:“十年。”
谢庭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反应过来之后,他马上反驳道:“这不可能,我不要跟他分开。”
谢国强都从椅子上挣扎着起来了,看着谢老爷子的脸。
这招可太熟悉了,当初谢国强找了个北京户口以外的媳妇,还要陪着余书记在湛宁发展,谢家反对的理由就是这样。
只不过,老爷子对女性的要求降低了一般,让他跟余书记分开五年,五年要是还有这样的心意在一起,那就随他们。
结果他第三年偷偷跑来湛宁找老婆,先上车后补票,把孙子先怀上,在这边生了,谢老爷子不同意也要同意。
可边景没法生孩子。
而且,边景这样的在同性恋市场是天菜级别不用多说,他能十年不见谢庭,一直心里有谢庭吗?
从东窗事发到现在厅审,余书记都一句话不说。
她不知作何感想。
她自责内疚。
如果没有她上个暑假的自作主张,让谢庭把边景接回来家里住,让两人明显有了同吃同睡增进感情的时间,也许,她的儿子不会喜欢男人。
她的目光落在堂上,地上跪着她都舍不得打骂一声的儿子,和今晚之前还很赏识的年轻人。
阴差阳错,要是他们不是这种关系,那么她还会陆续说服谢庭,收养边景为义子。
以后的谢庭如虎添翼,在事业还是生活上,都能得到异姓兄弟的帮助。
余红梅女士的眼里,有深切的自责和后悔。
“你觉得怎么样?”谢老爷子问的是边景。
跪了一晚上,边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