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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比体感温度稍高一点,应该是过了县上热水供应的时间了。
訾岳庭快速地冲洗完,问:“你带了毛巾吗?”
“嗯。”
“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他今早忘记买了。
林悠战战兢兢地去到外头翻行李,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折回厕所,闭着眼睛给他递毛巾,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訾岳庭稍稍拭干头发,把毛巾挂在杆子上,开始穿衣服。
水声明明已经停了,但林悠还老实地靠在洗手台边。说不看就不看,半点弄虚作假的心思都没有,也太实诚了。
“不用闭眼了,我穿好了。”
林悠睁开眼,转身。
他身上只套了件白T恤,紧实的小臂撑在墙上,贴身过来,拦住了她的出路。
呼吸渐低渐近。
吻如预想般降临,他准确寻到她的嘴唇,吻一吻,啄一啄,追逐的游戏再度开演。
湿湿嗒嗒的地砖,发梢滴水,落地开花,溅起涟漪,而她自动踮足反应。
其实接吻也要讲究配合。但他们接吻时,更像是他在为她指路与引导。
从古希腊到文艺复兴,再到巴洛克,印象派,古典主义,表现主义、立体主义、未来主义……他带给她的,是一连串天花乱坠的梦。无数细小的切割棱镜构成绚烂繁花,在万花筒中旋转着,有着有让人耳晕目眩的魔力。
现代艺术通过它的颜色发散出一种愉悦,使人们获得平静。
马蒂斯的「红色画室」,毕加索的「蓝色房间」,克里姆特金色的「吻」。不同流派的艺术之间绝非党同伐异的关系,即便是产自不同的时代、地域,不同国籍艺术家的作品,给人的感受从始至终都是相同的。
而她现在脑海中的画面,是月白色的。不染纤尘的画布上,硬实的鬃毛笔刷在来回铺色,摩擦声如同降噪过后锯开干燥木头的声音,让人内心稳实。他总是先用最柔和的笔刷,将整章画布晕染,再换小号画笔施上浓墨重彩。厚重,粘稠,未完全调和的颜料覆盖了亚麻原本的纹理,他用富有层次的混色,来增添高级美感。
他确确实实有着一流的技法,即使曾荒废过几度春秋,再拾起时,也不见疏退。
这是从年少时第一次握笔,日积月累至今的硕果。
艺术家最大的烦恼,是走到半途时,突然不知道该画什么了。
因为不知该画什么,所以干脆不画了。
但现在他知道了。
这堂关于LUST的课,林悠正由最初的懵懂渐而入佳境。
她背靠着洗手台,掌心撑着的台面滑腻冰凉,与他身上的热暖相较,全然是昼与夜的温差。
一切都很新鲜。
她也是经过昨晚才知道,原来男人是这样的。外表再多温柔,内质一样硬若磐石,物欲爱欲情欲,可以在一夜间诉说淋漓。
阵地换到屋内,黑色塑料袋就放在床头,他支起身子去取,撕开包装袋,熟练地如同在做画画前的准备工作,洗笔,支好画架,将颜料挤在调色盘,起稿,打形,上油……没有一步行差漏错。
对林悠来说,这又是全新的一课。
他要哄着她,她才肯乖乖卸下防备。层层件件,如同在拆礼物的包装纸。太急切,反而可能拆毁礼物盒,弄得一团糟。
刚断奶的小牛犊,需要悉心照料与引导。
但境况与昨晚如出一辙。
她很紧张,也很敏感,无论他怎么抱着捂着,手心也还是冷的,身子也抖得厉害。
他开始喊她的小名。
“苃苃,乖,快结束了。”
这当然是骗人的话。
每当她逐渐包容他时,他便开始提速。而她根本束手无力,无法思考,也无处躲藏。
他的发梢未干,水滴顺着硬挺的下颌落进床褥,分不清是汗还是水。
这样的爱是稠密的,绞合的,仿佛回到了母体胚胎中,她在源源不断地为他供给,而他终要掠取走她所有的养分。
这夜,是情绪累积到峰值后的一场释放,也是他十年凄雨路上终得的慰藉。
天凉好个秋。
她缩在他的臂弯里,一副受了欺负的样子,可怜又委屈,微醺可人。
明明刚被他磨到求饶,这会儿又偏不肯睡了。
訾岳庭动起了心念,说:“我仔细想了想,我们大概率真是撞鬼了。”
一场酣战,让她好不容易将先前的那些怪诞诡谲抛诸脑后,这会儿又记了起来。
“你没有看见牦牛的眼睛,是血红色的,它一直盯着我看,特别吓人……我从来没见过红眼睛的牛。”
訾岳庭突然说:“你知道是从哪里开始不对劲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