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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了半辈子的人,很淳朴,只是脸上都是疲劳,这时大家也不敢开玩笑了。我们一进去,他父母就谢谢我们过来看他们儿子,那师兄没有出来,他妈妈就叹了口气,领我们去厨房……”
余新的唇此时开始颤抖起来,是使劲想要压抑自己的哭才有的表现,他拿过隔壁队友的啤酒大喝几口,把眼角的眼泪擦了几次:“你们知道我看到什么吗?……那师兄就在厨房里红砖砌出来的炉灶旁边,坐在一张小板凳上,身姿佝偻,蜷缩成一团,手里动作缓慢地拿着葱在剥。”
说罢余新还现场做出了那个姿势。
“以往清爽的头发长了好多好多,而且很油腻,身上一件白长衣加灰裤,就面无表情地慢慢地剥葱,我们到了也没抬头看过我们一眼……”
“他妈说他从回来那天就开始这样,已经不说话几个月了,刚开始生活自理能力也没有,洗澡擦身都是他们帮他做的,前几个月还躺在床上,现在虽然还是不说话,但起码也愿意下床走动,你们能想象,他妈说这话的时候居然还能有笑意…..可我实在听不下去了……”
这时余新再怎么擦眼角的泪都没有用,他已经忍不住呜咽出来,嘴唇已经抖得止不住。
其他人眼眶都红了,连夏恬也忍不住想要掉眼泪。
余新一边抽噎一边说:“我完全听不下去了,我就跑出他家,不知道跑了多久,找到一个角落,忍不住就蹲下来嚎啕大哭……”
“你们想想,我那师兄当年多健康阳光啊,进一个球场边多少人给他喝彩……每天活得积极又乐观,曾经在太阳底下会发光的那么一个人……最后却在家里……就坐在那小小的板凳前,死气沉沉地剥着葱,话都不会说……我看着就心疼,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毁了呢?”
好不容易喘上一口气,余新语气里有迷茫:“可是你们说,你们告诉我……我们可以找谁算账?到底当年哪一个才是最后逼疯他的人,又是哪一句话才是压倒他的最后一个稻草,每个人都毫不顾忌地把自己的恶意倒在他的面前,都觉得我就骂骂去纾解自己心里的不舒服,每个人都没成想自己那句话的分量有多重,重到把他的神经都压断了……”
余新这时才终于嚎啕大哭起来,幸好饭点过了,周围已经走了大批人,老板也已经见惯不惯,只要不闹事,他就不管。
他旁边的那个队友也早就哭得像个泪人,说:“我嘴贱,我该死,我就不该问,你说的是沈锦信师兄吧?我记得……我记得他……当年看过他一场比赛,那次几乎大半学校的人都去看了……”
其他三个队友都不是校队,当年出事时大家都是萌新,了解的事情根本不多,就知道校队有一个很厉害的师兄突然退学了,然后就没再关注过。
余新也从来不提起这事。
这时一听,大家才不自觉地悲怆起来。
“后来,还是有一两个朋友隔一段日子去看他,前几个月他们说,锦信师兄能说话了,只是说得不连续,就像小孩子牙牙学语一样……这样的进步已经足够大家惊喜……两年多,已经两年多,两年啊,锦信师兄才能重新开口说话……人生有多少个两年?他又需要多少个两年才能正常起来?”余新不断地捶着胸口,他心里像积了许多的闷气,闷得他心脏都疼起来。
夏恬终于还是忍不住悄悄地擦眼泪,洛夕宁拿起纸巾递给她,夏恬才抬起头看向他。
洛夕宁已经是在几个人当中最冷静的人了,却也是红了眼眶。
见夏恬没有接过,洛夕宁才打开纸巾印上她的脸,嗓音沙哑,语调却轻轻淡淡:“替你擦擦眼泪。”
才触上脸的瞬间,夏恬就把纸巾接过:“我自己来。”
洛夕宁也就放手,只是忍不住再拍了拍夏恬的头。
一时整桌再也没人说话,只是哭声此起彼伏,洛夕宁和夏恬对面的四个男人哭得都像泪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余新才重新稳住情绪:“你们说得都对,这种三分的失误,人生哪能不发生几回?甚至几十回?大神级的人都不能确保百发百中,做人怎么能这么武断?只能说他以前的运气实在太好,如果我师兄能够继续打下去,他一定也会发现这些失误和缺陷才是人生常态,可是,他就这么陷在了过去,到现在也没能走出来……”
“我承认我胆小又自私,我怎么知道,有一天当我真的在一场重要比赛中失掉了最关键一刻的哪怕是一分也好,每个人都能够体谅我?站在我的处境去思考?我自己又能不能不内疚,去坚强地承担起那个责任……”
说完这段,没一会儿余新又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含着醉意,一下一下敲打他们的心:“哈哈哈,骗到你们了吧?我为什么要退?那当然是其实校队有我没我都一样啊,下学期我就大四了,忙着要去赚钱的我,怎么有时间去练球啊……那还不如直接退了吧……哈哈哈哈……”
只是这次,除了他,没有人再能笑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是虚构的,但身边有亲戚真的一朝受打击,一开始话都说不清,文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