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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定然又是批了一天,此刻乏倦得很,想到这儿,云姒眼睫敛了敛,轻轻道:“我坐着,你会累。”
齐璟阖目埋在她肩颈处:“不累,”而后似是低笑了声,“你这小身板,能有多重。”
云姒瞬间无言以对,便安安静静坐着不动了。
冬末的风微拂过,不算寒冷,但也有些清凉,齐璟静静在她颈窝枕着,似是浅眠。
无声了许久,云姒悄悄偏过头,探了他一眼,想要趁他睡着将小瓷罐藏起来,却发现那人的手一直握着她没放。
咬咬牙,云姒极其小心地将手一点一点从他掌心抽出来,忽然耳边响起那人淡淡的低语:“是什么?”
云姒心里蓦地咯噔了下,掩饰一笑:“陛下怎么不多睡会儿?”
话音刚落,人就被他握着腰,将身子转了过去,云姒惊呼之下成了侧坐他腿上的姿势,只见那人嘴角弧度似有若无,缓缓道:“香薰,还是香丸?”
云姒尚还想挣扎一番,但一对上他深澈的俊眸,就什么都佯装不出来了。
早送晚送,都是要送的,她迟疑了会儿,没有说话,默然少顷,云姒咬了咬唇,将手里的小瓷罐拿了出来。
“是香膏……”云姒低眸乖声,打开了那小瓷罐,指腹揩了些许,而后她拉过他的手。
齐璟眉眼微挑,这女儿家的物什,总不见得要他一个大男人涂。
心里是这般想法,但他没动,任她将指腹的香膏揉涂在了自己的腕处。
云姒涂好后,握着他的手腕贴近他,示意他闻,谁知那人却顺势将她涂香膏的指腹捏住,反贴近自己的鼻尖一嗅。
云姒微懵,又见他淡淡一笑,视线投了过来:“兰花?”
云姒回了神,点点头,清和笑言:“好闻吗?”
齐璟不慌不忙,摩挲着她的指腹,唇边含笑,语气却很中肯:“蜂蜡的温度多多少少会破坏兰花本身的幽香,添加香料虽是易于储存,但过郁,就本末倒置了。”
听他这么说,那就是不喜欢了,云姒渐渐淡了笑,心里有些落空,“哦……”
那人却低声轻笑,靠近她耳边:“朕的意思是,比不上你的体香。”
“……”他的语气暧昧不明,云姒倏地心跳快了几拍,一时没想好如何回答,随后便见他伸过手,将躺在她腿上的小瓷罐收入了怀里。
他方才还说她做的香膏有各种欠缺,现在却又收下,云姒多少有些赌气的意思:“陛下既然不喜欢,就不用勉强收下。”
齐璟凝眸看向她,她送的,他何时说不喜欢了?
须臾,他眼眸蕴笑,将她凌落在鬓的长发温柔别到耳后,话中另具深意:“送男人香膏,姒儿是在暗示朕什么?”
云姒微微茫然:“什么?”
那人一瞬不瞬望着她,语调斯理:“比方说,姒儿是要朕……闻香识人,”指节缓缓滑过她柔皙的脸颊,字句充满了故意:“又或者,是意在温存缠绵时,做一场香汗淋漓?”
“你……”又在捉弄她了。
这人总能轻而易举就将她逗到满脸通红,有了上回讲荤话的经历,云姒当下羞愤不已,也顾不得他是什么真龙天子,似嗔似恼,一把就将他推了开:“你耍流氓!”
挣脱起身,云姒便头也不回地碎步快走了开。
嘴上是将他怨念了遍,但心跳却又抑不住地乱窜。
可惜她的步子终究是没男人快,还未踏出多远,身后那人不急不缓,三两步就攥住了她的手。
云姒还想挣一下,却被握得更紧,齐璟牵着她往养心殿的方向走,若无其事道:“陪朕用晚膳。”
前一刻还对她说那些话,现在又这般正经了,这分明就是道貌岸然……
就在云姒腹诽之际,前面半步远的那人突然停下,他缓缓转过身来。
云姒顿了顿,暮色深敛,男人仿若逆了夜色,点点柔潋流落在他肩头,在这千回百转的深宫皇城,他像是杳无尽头的清光,将她晦暗朦胧的眼底照得璀璨。
齐璟淡然从容:“等会儿派人去偏殿收拾收拾。”
云姒正疑惑,望了他半晌,忽而见他唇边抿出一丝痕迹,微光折入他深暗的瞳仁:“以后都睡我那儿。”
方才说罢,那人又回过了首,拢了她温软的柔荑在掌心,慢悠悠地颇为闲情,牵着她走去养心殿。
脸颊或许比那日醉酒时还要酡然几分,云姒轻咬红唇,低低应了声,而后便静静跟在他身后。
只隔了半步远的距离,他玄色深袍似折入夜境,她长发若垂柳迎风,这一路,像是一直走不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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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天节就在眼前,明日筵宴上的歌舞节目不少,永寿宫理应是要比平日忙一些的,但此刻殿内却是噤若寒蝉。
太后独自靠在软塌处,往日闲适泰然的眉间现在却是深锁着,华贵的金红典服似也掩着暗色淡了几分。
她支着脑袋,蹙眉闭目,看上去神色不悦,尤为烦心。
就在前半个时辰,赫连岐来此把那日早朝之事告诉了她,他有意说起侯府丑事,想要挑起云清鸿和齐璟的矛盾,谁知那两人态度皆是平静得很,谁都没露出半点不满之色,齐璟甚至是对他句句欣赏之词,最后还一同去了永安侯府。
云清鸿此人,为官不玩阴弄虚,倒是忠良,却最是要颜面的,出了那么败德的大事,他为了家风灭妻断子,齐璟却以君威留下云姒,这显然是要和侯府为难,原以为他们有了隔阂,再挑拨离间就容易多了,可眼下两人却又走得这般近,很难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