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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是彻底没了,又觉得事情的重点冬凝还未说,于是便静默站在原地。
    果然冬凝接着道:“云二姑娘说,想请云姑姑你过去叙叙旧。”
    冬凝知道关于侯府的人和事,云姒定是不喜,因而说得极为小心谨慎。
    云姒长睫轻颤,好一个叙叙旧,云姮那趾高气扬的模样她是见惯了的,从前是对她多少有些顾忌,如今她成了侍女,虽说是御用女官,到底还是奴,以云姮的性子,怕不是趁此耀扬威来了。
    云姒知道自己若是去了,定是要吃亏的,遂道:“陛下在何处?”
    冬凝答道:“陛下在华清殿,估摸着还需要些时间。”
    云姒微微一僵,他今天怎么这个时候沐浴?
    云姮是奉了太后的旨意来的,她如果说出拒绝之言,被添油加醋两句,就成了她拂太后面子了,但齐璟也说了今日叫她莫要出来,要怪也只能怪他。
    这么一想莫名就有了底气,云姒淡哼道:“那就让她在正殿等着吧,我哪有这闲功夫和她叙旧。”
    “这才过了几日,四妹妹就和我这般陌路,是见都见不得,请都请不动了?”
    云姒话音刚落,女子傲然的声音便从殿外宫廊不远处传来。
    循声凝眸望去,只见云姮端步而来,身后跟了不少随行的永寿宫宫女,而领她来的,是蝶心。
    不论着装还是气势,云姮与之从前更为高贵,她在云姒面前曳袖停步,冬凝不敢得罪,自觉退到了旁侧。
    云姮今日妆容明艳,目光上下瞟了眼衣冠妆发皆紊乱的云姒,她扬起的唇畔隐有畅快的笑意,“四妹妹近日可好啊?”
    她说着略显做作地抬手扶了扶梳在发髻上的簪子。
    簪首嵌玉,玉体纯净,宛若浅紫流光淌入,云姒清眸一细,她一眼便认出那是当日齐璟让赵嬷嬷送至侯府给她的紫玉摇簪,她一次都未佩戴过。
    在此之上细看,想必云姮此刻身上搭的白羽领淡紫软披,也是阿七送去织南阁的紫缎给她做的。
    她从前的东西,都尽数留在了兰苑,来不及带走,也再没机会去取,如今被云姮占为己有,也不难理解。
    云姒弯着唇,却无一丝笑意:“特别好。”
    结果永寿宫的人还没说话,蝶心倒是先出言了,“云姑姑,二姑娘是授了太后娘娘的意而来,当以礼待。”
    谁都听得出来,这是在提醒云姒待云姮以主仆之礼。
    “蝶心……”冬凝听不下去,想拽她,却被蝶心挡了开。
    云姮心情甚是不错,掩了朱红双唇一笑:“这倒不必,毕竟姐妹一场,虚礼就免了吧。”
    云姒淡淡瞥了眼云姮,又朝蝶心斜晲过去:“二姑娘是客,理应在正殿候着,陛下都没来,你就领着人在御乾宫到处走,蝶心,这点规矩你都不懂吗?”
    她不愠不火的态度,反而让蝶心陡然噤声。
    “四妹妹勿怪,是我让她带的路,”一抹暗色轻闪眼底,云姮转而笑道:“我记得四妹妹舞艺精湛,既然都来了,请四妹妹帮忙瞧瞧这舞谱如何。”
    说罢,云姮微微侧身,将宫女托于手中的一叠玉版宣纸轻轻递到云姒眼前。
    ……
    华清殿内,层层薄帐自梁顶四周静垂而下,一路铺展至金砖地面,将御池隐隐约约掩于其间。
    御池氤氲,温泉之上缭绕着暖热水雾,脉脉灯辉浮云般蕴于水波,轻轻流淌。
    齐璟阖目浅眠,半身沉入水中,露在温泉外的肩背肌理轮廓完美,他去了簪,黑发随意散在池沿。
    一殿水雾交缠,光影迷离,男人慵倦倚在池边,俊眉微蹙,似在烦忧什么。
    忽然殿外传来动静,李桂疾步入内,于薄帐外低声禀报:“陛下,云御侍和云二姑娘起了口角,不慎毁了承天节用的舞谱画册……”
    舞谱画册,那是太后命人画制的。
    闻言,池中那人神情震动,蓦然睁眼,反应一瞬,他语气微厉:“她没在偏殿待着?”
    李桂支吾了半天,却是什么也没说,齐璟眸心骤变,一片深黑。
    他随即就要撑身起来,倏地,心中一念闪过,顿默半晌,背影又缓缓倚了回去。
    他的嗓音深沉低哑,透过那朦胧不清的水波迷雾,情绪依稀难辨。
    “叫云姒过来伺候。”
    第25章 侍君
    踏在金砖地面上, 自华清殿外入内,云姒轻步行走在殿内深长的过道。
    两旁延展一路的绡纱薄帐如水如云, 笼着那从殿深处悠散而来的缭缭烟雾, 朦胧恍惚,不似人间。
    温暖烟色染红了她的双颊, 却染不尽她凤眸中淬怒的不悦, 染不平她眉间深刻的蹙痕。
    她换了身清粉宫裙,穿得不太整齐,墨发散乱在背后都来不及梳理。
    就在前一刻, 她还在偏殿门口和云姮撕扯了一通, 只因那叠玉版宣纸被云姮失手散落一地, 她们俯身去捡之际,云姮附在她耳边说的一句话。
    她知道云姮的失手是有意的, 她也知道云姮说那话是故意激她,但她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若非忽然被他传唤来此, 现在就不只是脖子上有抓痕那么简单了。
    浅遮的垂帘薄帐外, 云姒停下脚步, 对着御池中隐约不明的那人,语气比平日多了分怫郁:“陛下。”
    久久, 薄帐后都无动静, 在云姒准备再唤他一次时,终于听见了那人的声音。
    “过来。”
    嗓音沉缓,深隐。
    垂落两侧的手轻攥裙边, 云姒略略迟疑一瞬,将藕白印花绣鞋留在薄帐外,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