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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生清丽,只要稍加妆扮,是丝毫不逊色于柳氏的。
    若不是谢之茵这些年来对他平淡如水,他也不至于冷落了她,毕竟结发妻子,到底还是有感情在。
    “姒儿,你先回去吧。”云清鸿的语气较之前柔和了不少。
    云姒静默片刻,悄悄捏了捏谢之茵的手心后便退了出去。
    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只留了他们二人。
    这是自上回争吵后,云清鸿第一次来主院,他提步到桌前坐下,谢之茵不声不响,低头为他沏茶。
    那双巧手,如今清瘦如柴,云清鸿心中难免生出几分疼惜:“之茵……”
    他柔声去握她的手,谢之茵却像被毒蝎蜇到了似的,倏地缩回,随之“嘭”得一声,瓷壶落到地上砸了个破碎。
    谢之茵忙蹲下身子去捡:“妾身愚钝。”
    云清鸿皱了皱眉,她性情娴静,自从跟了他后,向来对他言听计从,何时这般惧怕他了。
    谢之茵下一刻便被那人厚实有力的手扶了起来。
    云清鸿扬手将她揽近了些:“这种事让下人来就行了。”
    这回倒是没躲避,趁着他心情不错,谢之茵略一思踱后低言:“侯爷,姒儿的婚事……”
    她想说什么,云清鸿自然知道,他截下她的话:“之茵,这是为了姒儿好,也是云家莫大的尊荣!”
    云清鸿低叹一声,拍了拍她的背:“从前是我疏忽你了,今夜我宿在你这儿可好?别再拿这事跟我置气了。”
    果然还是不同意,谢之茵眉眼低垂,不动声色退离半步,闷着声:“今日持斋,诸多事不宜,望侯爷见谅。”
    这话一听,云清鸿立刻来了怒意:“持斋持斋,又是持斋!你怎么就不能同素锦一样,搜罗首饰绸缎寻些乐子消遣,为何成日足不出户,非要在屋里念叨这些玩意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侯府亏待了你!”
    他语气极为不悦,谢之茵却只是正襟而立,置若罔闻般无言。
    云清鸿的耐心顿然全无,刚才生出的那半点疼她的心思转瞬散尽,气哼一声甩袖离开。
    门重重地关上,谢之茵泛白的双唇微抖着,她紧闭双眸,良久才睁开眼,颤悠悠挪步到床沿坐下。
    她弯下身子,探手从床底下取出一个梨花木锦盒,放在膝上。
    锦盒的成色质地都算不上大好,她却当心头宝似的,细细抚过。
    不一会儿,有人敲了两下门,谢之茵立刻扯过丝被盖住锦盒。
    她答了声,夕晴推门进来:“夫人,侯爷命奴婢来收拾。”
    夕晴捡了地上的瓷壶碎骸后,瞅见她丝被散乱,便走了过去:“奴婢替夫人整理床铺。”
    谢之茵很快抬了抬手:“不必了,出去吧。”
    夕晴略微一顿,福了福身子,应声退出了屋子。
    *
    乌云翻墨,几道电光纵横闪过,随之而来数声闷雷。
    云姒回兰苑的路上,步调不太慢,她可不想一天湿透两回,必须在暴雨倾落前赶回兰苑。
    “四姑娘——”
    声音似唱腔柔婉,自不远处传来。
    云姒眸心一跳,顿足侧眸望去,二姨娘柳素锦正含笑朝她走来。
    碧罗软锦裙,牡丹点翠簪,妆郁却不俗,未有年老之态,也不似少女稚嫩,如此韵味,又有哪个男人不爱。
    可这漂亮皮囊下的阴暗,在云姒这儿已被看得透彻。
    柳素锦对她安然从宫里回来微有讶异,但转瞬便眼含春波,一颦一笑叫人看不出破绽:“四姑娘这么快就从宫里回来了,我还以为会去好一会儿呢。”
    她今日入宫是听了柳素锦的三言两语,于是便临时起了意,而太后显然是早有预谋,太后是如何提前知道她行踪的,重活一世她若再不明白,未免太过迟钝。
    云姒隐去眸心的冷意,淡淡一笑:“亏得有姨娘替我疏通,我才得以进宫见到陛下,太后娘娘更是看在姨娘的情面上对我照顾有加,姨娘有心了。”
    柳素锦微微一愣,觉得她和往常不太一样了,却又看不透任何,一瞬后柔笑道:“应该的。”
    “姨娘的恩情,改日……”乍然电掣,闪光破碎,割裂了那张冰肌玉容,云姒唇边勾出艳然浅笑,字句清晰:“云姒必当奉还。”
    她语调舒缓,眉眼温浅,柳素锦却听得心里惶惶的,忽然闷雷一声轰鸣,惊得她浑身震颤。
    云姒莞尔道:“姨娘身娇体弱的,还是快回屋里去吧,沾到雨水可不好。”
    骤雨摇摇欲坠,柳素锦也不再多停留,扯唇敷衍了两句后,便由丫鬟搀扶着往自己院子去了。
    云姒敛了笑,眸心冷焰再不掩饰,突然有个念头轻闪,似是想到什么。
    少顷,雨水不讲道理地颗颗坠落,云姒这才抽回思绪,秀眉蹙起,在心里暗骂了柳素锦一句,抬手遮在额前,疾步回了兰苑。
    第6章 凛冬
    宫裙华美,却是累赘又繁重。
    如雪柔荑遮在眼前,云姒还得空出只手去拽那碍事的裙幅,雨水像是骤然倾倒了下来,她跑得再急,还是湿了个透彻。
    见她匆匆越过雨幕,风昭言撑了把伞,极快地从屋檐下冲了出来,给她挡了最后一段路的雨,雨伞全遮着云姒,他自己全淋湿了也不为所动。
    兰苑长廊下,云姒低低喘着,堪堪拭了拭睫毛上的水珠。
    风昭言收了伞,见她发丝衣裙皆是湿意,随即道:“我去叫阿七备热水。”
    “嗯,”云姒垂眸拍着广袖,随口轻应了声,突然想到了重要的事,停顿一瞬后云姒忙喊住了他:“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