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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逃跑似地离开了那里,以最快的速度滑着滑板,耳机里播放着摇滚乐,音量调得很大。
    那种拼命想要醒来却在沼泽里越陷越深的感觉糟糕透了,裴屿明不想再尝试一次了,他总爱幻想自己是风光的骑士,要保护喜欢的人,要给他草莓派和羽绒被,可到头来却像个狼狈的落汤鸡,除了满身泥泞之外,一无所有。
    如果阚颂宁是他青春期里迟到的生长痛,那么他希望疼痛能帮他摆脱所有不合时宜的天真、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想真正地长大。
    “……出、出国?”阚颂宁有些怔愣,“宝宝,你不是才上大一吗?为什么……”
    “是学院的交换生项目,去巴西,一年。”
    “哦……”阚颂宁慢慢地站起来,掐着手心,逼自己说出最官方的话:“那是挺好的机会,多出去看看总不会有错的,尤其是学语言专业的,环境很重要。”
    “我该走了,季凡哥他们还在等我一起拍照,”裴屿明也站起来,从球裤口袋里拿出一个金灿灿的奖牌,“之前答应过要送给你的,你如果不想要就扔了吧,反正我还会再有的。”
    阚颂宁勾住缎带的那一刻,他迅速收回了手,转过身,说:“再见。”
    走廊很长,裴屿明一直往前走,一次都没有回头。
    他走到尽头,推开训练副馆笨重的大门。
    所有人都在主馆合影庆祝,这里空无一人,球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格外明显,他躺在球场中央,直视着吊顶上一排排的投光灯。
    光太刺眼了,他看了一会儿眼眶就开始发疼,生理泪水不受控制地溢出来。
    裴屿明闭上眼,希望自己能在这里睡个好觉。
    比起赛场,他更加热爱训练场,因为在这里流过的每一滴汗,受过的每一次伤,都不会骗他。这里是最实在、最安全的地方,就算他花光所有真心,像个傻瓜一样亲吻地板,应该也不会被嘲笑吧,他想。
    第18章
    他想,还是算了吧
    裴屿明走的那天,是入夏以来的第一个艳阳天。
    机场的冷气开到18℃,电子屏上,密密麻麻的航班信息来回滚动。
    飞往圣保罗的航班不多,且没有直航线路,裴屿明选的航线要在法兰克福转机,托天气的福,航班没有取消,也没有延误,一切都异常顺利。
    他和妈妈拥抱告别,背着一个轻便的双肩包,走进海关,和所有即将远行的人一样,下意识地回过头,然后再次转身。
    教室的空调坏了,正剩下电扇在无济于事地工作着,燥热之中,学生很难集中注意力,阚颂宁自然也能感觉到。讲完最后一个知识点,下课铃刚好响起,他放下粉笔,说:“今天就讲到这里,大家记得下次课交作业。”
    学生都急着吃晚饭,教室很快就空下来了,季凡犹豫再三,还是朝讲台走去。
    “老幺下午五点的飞机,你……”他欲言又止。
    阚颂宁怔了一下,随后不太高明地掩饰,拿起板擦,背对着季凡,开始擦黑板,似乎被扬起的粉尘呛了一下,用手背挡了挡脸,似笑非笑道:“你今天来上课了,表现不错。”
    “你明明知道他还喜欢你,都没想过要挽留一下吗?”季凡站在讲台下,看不到他攥在身前的左手,也看不到无名指上那个简陋的环,他只是替裴屿明感到失望、恼怒,迫切地想撕开眼前这个人的伪装,“你别告诉我,你是真的在逗他玩。”
    “你至少该去机场送送他,你知不知道他一直在……”
    阚颂宁打断他,“季凡同学,我不能把这么多学生丢下。”
    “你也快去吃饭吧,一会儿食堂人该多起来了。”
    季凡没有再说话,阚颂宁也没有回头看他,教室里只剩下板擦蹭过黑板的沙沙声。
    半晌,门被咣地一声撞上,季凡走了。
    阚颂宁擦掉最后一行字,仍面对黑板站立着,充沛的日光里,粉笔灰飞舞的轨迹清晰可见,他松了一口气,放下板擦,往教室后排走,坐在了倒数第三排靠边的位置。
    裴屿明曾经坐在这个位置,听他讲了一堂课。
    而那堂课后,好学生裴屿明的心得体会是,老师讲得很好,老师穿得很好看。
    阚颂宁相信小孩绝不是在诓他,可又比谁都清楚,裴屿明看不懂他写的符号和公式,就像他看不懂裴屿明的葡语单词书。
    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下午的五点四十七分,裴屿明的航班应该已经顺利起飞,飞往刚刚入冬的南半球,从此他们之间不仅隔山隔海,还有时差和温差。
    他望着空无一字的黑板,思绪从艳阳天倒退回了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
    那天是阚颂宁第一次去现场看完了裴屿明的整场球赛,却连一个进球的瞬间都看不清楚,他不怪运气不好,只怪自己活该。
    裴屿明离开后,工作人员开始清理场地,走廊里重新变得人来人往,阚颂宁勾着那枚金灿灿的奖牌,逆着人流往外走。
    路过裴屿明刚刚走进去的那扇门,他把手放在门把手上,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推开。
    他猜里面一定很热闹,男孩儿们互相打闹,拥抱庆祝,和奖杯拍很多很多合影,他的小孩和兄弟在一起,或许能忘掉他制造出的所有不愉快,笑得开怀自在。
    他不愿意去打扰小孩的每个高光时刻,尤其是在球场上奔跑的时候,那种蓬勃的、年轻的、尚未被世俗化的热情,是裴屿明身上最珍贵的东西,也是他最想保护的东西。
    阚颂宁来到体育馆门口,原本堆满雨伞的地方已经变得空空如也,他的那把坏了的伞,不知道是被人拿错了,还是被当做垃圾扔了。
    雨比之前更大了,他望了望灰蒙蒙的天,将奖牌揣好,走进雨幕里。
    阚颂宁淋着雨走回学院楼,在电梯里随意擦了擦身上的雨水,就着电梯门的反光整理头发,等到电梯门打开,他必须是个能抗得起事的老师,那块烧坏了的板子还在等着他去处理。
    五楼到了,阚颂宁深呼吸几次,走出电梯。
    他看到谢时君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前,像是准备打电话。他先是单手插兜,等到电话接通后,手便从口袋里拿了出来,推开了窗。
    阚颂宁和他做同事这么多年,完全可以猜到他是在和谁打电话。
    如果是工作电话,他完全可以在办公室接,更何况他的语气,不听内容都能知道是将宠溺满满当当地揉进去了,大概只有一个人能有机会听到吧。
    阚颂宁低头笑了笑,刚要转身离开,脚步忽然停住。
    他定定地望着谢时君的背影,似乎是第一次思考这样一个问题:他是不是真的很想成为谢时君电话那头的人?
    早些年是想过,想过很多次,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