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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和外面酸辣刺激的食物,让娇生惯养的他染上了病痛,放下一次性筷子,他胃部反馈出好一阵绞痛。
看着电视机里那个给他一个眼神都仿佛吝啬的云桑,江听一边捂住疼痛的身体,一边苦涩的心想,如果当年他安分守己、不针对云桑,与对方和平相处,云桑挣到的钱会不会有他的一份他也不会如此凄惨。
如果他可以重生就好了,从养父养母去大山里接回那骨瘦如柴、面黄肌瘦的少年开始,如果他不鄙夷对方、不挑唆爱慕者去霸凌对方,而是温柔地给予帮助,付美瑕和江博涵会对他刮目相看,也不会将他赶出去;正如付美瑕所说的,云桑就是一个天生的工作狂,根本不会威胁到他,是他自己嫉贤妒能、执迷不悟,如果每次少年云桑遇到困难,他都慷慨解囊相助,想必从一开始他的命运会截然不同吧
做着这样一个悔悟的场景,泪痕凝结在脸上,江听慢慢地睡了过去,梦里好像如他所想,只是醒来入眼的还是墙纸斑驳、缝隙漏雨的天花板,从硬邦邦的床垫爬起来,一切依旧是一场空。
嘈杂吵闹的手机铃声,提醒头脑恍惚的他别做白日梦了,该去上班了。
多年后
白云工作室搬了新的写字楼,地点是高耸林立的市中心,无比接近那繁荣的金融世界。
在耀眼阳光照射下,玻璃建筑金碧辉煌,宛若一座璀璨的水晶般打造的巨大宫殿。当人站在高层,往下俯瞰时,视野极好,街上的行人和车水马龙如黑色米粒一般渺小,确实能感受到一种整个城市乃至全世界都匍匐在自己脚下的澎湃感。
尹鹏飞的一生中,从没想过自己能在这种高端的地方上班,他痴了、也醉了,他本来碌碌无为、几近困顿的人生,好像从几年前那场令人啼笑皆非的奶茶店面试开始,就慢慢发生了偏差,逐步走向了正轨。
选对了一个老板,跟对了一个团队,一个人的命运也因此变得截然不同。
对云桑来说,一个新的地点,自然也意味着新的征程。他同样站在落地窗处,俯瞰整个世界,金色阳光洒在他身上,衬得一身白色衬衫质地近乎透明,透出摄人心魂的绮丽。
燕尘的呼吸都放慢了。
多年后,白云工作室的一款江湖有你vr新游戏火热上线,服务器甫一开放,近百万玩家迫不及待的涌入城市,还有近半玩家沉迷捏脸还未进入。
捏脸系统玩家可以使用真容,最高稍微上调百分之十,对真容不满意的也能进行微修调整,然后进入游戏。作为一名下山的门派弟子,他们会随机开展自己的命运,他们可以跟各种市井江湖人士、地方豪杰势力、朝堂人士打交道;也可以走访各地名川大江、领略山河之美,成为一名餐风饮露、闲云野鹤的逍遥客;也可以瓦舍勾栏一醉方休,经营镖局乐坊妙趣横生;可以行侠仗义、扶危济困,贯彻舍生取义、至死方休的信念;也可以侠骨柔情、惩奸除恶、周旋于群雄之间;甚至可以参与选秀、入宫为妃,或者成为一名“哪怕天下洪水滔滔、我只管自己快活”的朝堂至奸之臣官方不对任何玩家的选择进行干涉。
门派的武器也千差万别,有见血封喉的暗器锁链、有优雅灵动的舞袖长绸,有一剑霜寒震九州的冷剑,有优雅出尘的翠玉扇子或暗藏玄机的手里剑,有的玩家无门无派、叛出师门,在他们手里,笔墨纸砚、一花一草甚至一根筷子都能成为兵器。
仿佛真正营造了一个波澜壮阔的江湖武侠画卷,大到侠客君子,小到贩夫走卒,皆可能深藏武功、为义奔走。随随便便破庙避雨、施舍乞儿、跳崖自杀都可能产生意想不到的机缘绝对真实的江湖体验,玩家们怎么可能不趋之如骛,现实中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他们,在游戏里却沉迷各种能够体验人生百态的江湖历练。
游戏是一片让人放松的净土。
闲暇时候,云桑也会作为一名nc进入江湖,一个身穿青袍、病恹恹的文弱书生是他扮演的角色。
只是他那张出众惊艳的外表,常常引起玩家们驻足,他们不知道此人是游戏制作者,只觉得他是什么重要nc,情不自禁地跑上来搭讪。
停留几天后,发现他真的只是一名连三文钱药钱都付不起、且跟药店老板关系很好的穷书生后,纷纷失望离开。
这些三分钟热度的玩家如潮水般退了,唯有一人至始至终的留下,那是一张属于少年的俊美面容,暴露在金色阳光下,一身利落的银红披风,仿佛一只展翅欲飞的大漠苍鹰。
书生已经习惯他的围绕,拿着一副药包,甫一踏入门槛,便虚弱地清咳两声,行走坐卧更像一名面容清绝但病入膏肓的病秧子。
冲着这名护着他回来的玩家,病秧子道“别人都走了,你也走吧,没必要在我身上寄托感情。”他的口气极淡,也似乎意有所指。
这些年,对他感兴趣的人很多,妄图攀登雪山的冒险者也很多,纠缠他多年的人也不在少数,可他心无旁骛,不想跟这些情情爱爱扯上关系,每次都会出言拒绝。他的冷淡坚决,让有些人死心,也有些人不死心。到了最后,连傅书度都心灰意冷,说他是一座难以融化攻克的冰山,唯有燕尘留了下来,令他非常意外。
想来当年那句“我的喜欢不会多久”,也不过是一句哄他的话。
“我就想一直守着你。”少年固执道。
病秧子淡淡道“随便你吧”反正拒绝也拒绝了很多次,赶又赶不走,况且每一次拒绝和驱赶,看着少年受伤的脸色,他的心反而一下揪了起来是一种怜惜又不忍的情绪在波动。
他还不知道,怜惜有时候可能是爱情的开始。
许多年过去了,云桑还是没有接受江家,面对眼神殷切期待的江博涵,他说“对不起父亲,我的人生早已经规划好了。”
江博涵吊起的心落回胸膛,是一种强烈的失落,但他潜意识又明白,这果然是云桑会说出的回答,一个前十几年他没养过,资质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孩子。他只会用自己的双手创造一切,而拒绝别人给予的大批馈赠。
好在他正值盛年、身强力壮,还能继续站岗下去,直到孙儿辈出生。希望能再有一个如云桑这样俊俏聪颖的孩子诞生,这一次他绝对不会把对方弄丢了。
又是一年清明节,云桑回到了高原省小山村,回到了那个破破烂烂、曾经却为他遮风挡雨的砖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