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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时卿被他那句话噎了下,心中梗梗塞塞的。
江煜他什么意思?
自己考试,那是去当官,帮将军府的,到时候肯定得妨碍右相扩展势力,给他制造麻烦,他开心个什么劲儿啊?
不过,一年没见,江煜长个儿了,气色也好多了,看起来健康了不少。
……
他为什么要关心这个?
疯了吗?
韩时卿啧了一声,关了窗户,上床抱着自己的小碎花被子往床里面拱了拱,强迫自己睡了过去。
考试当天,朝廷下令封锁了贡院外的一整条街道。
整整考了三天,韩时卿走出贡院门的时候,被头顶的阳光一照,脑袋直发蒙。
韩山见他出来,立刻撩开马车帘通知何怡然等人。
何怡然堂堂一个将军府夫人毫不顾忌形象地跳下马车,捏着手绢就冲自家儿子跑过去了,一边给韩时卿擦汗,一边说:“哎呦,我的乖儿子可受苦了,考个试受这么大罪,考不好没关系,你要实在想进入朝堂,我就让你爹爹和外公帮你通通关系,总会进得去的!”
“娘,我看着就那么像考坏的样子吗?”韩时卿扶了下何怡然的手,假装生气道:“还有,娘,我自己能考,就不想麻烦别人,那样对别人也不公平。”
他想起林世成,那是真凭本事考上的状元,很强。
这样想着,他转头去看,正巧看到林世成出了贡院往外走。
注意到侧方的视线,林世成停了步子,转而向着韩时卿这里走来。
他问,“时卿哥哥,如何?”
“还行,你呢?”
林世成谦虚道:“我也还行。”
韩时卿笑了笑,拉过他给何怡然和韩靖宇介绍。
几人攀谈了几句。
别看林世成年纪小,阅历方面,还有对王朝大事的了解甚至比韩时卿还多,更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这点从言谈举止上便能看出来。
韩靖宇对他很有好感,便问道:“小林,你此番来永安,在城里可有住处?”
“只在岳宏客栈定了间客房。”
“客栈终究不如家里舒服,你若愿意,不如到我府上来,同时卿做个伴,届时一起去看榜,也更方便。”
“可以吗?”林世成看了眼韩时卿,有些不好意思道:“恐怕不太合适吧。”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韩时卿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不好意思,我爹说的没错,你来我们府里再方便不过了!”
“那便麻烦了。”林世成脸红了红,抿着唇笑了。
*
五天之后,榜单发布,林世成与韩时卿一同中举,整个将军府里一派喜气。
韩靖宇十分高兴,为此还大摆宴席,请了许多朝中显贵来参加酒宴,其中就包括了左相何正兴与右相李德生。
其实韩靖宇本意是不想请右相来的,但若他只招待了左相,忽略了右相,难免引得外人嚼舌根。
最近朝堂上的气氛不太和谐,因着关于九皇子复仇的传闻泛滥,远安帝对韩靖宇当初没有斩草除根的行为大为震怒,连带着对他的态度也变得冷淡了些。
如果此时有人说他借大摆宴席的机会,和左相结党营私意图联合九皇子谋反,那他可真是跳进越江都洗不清了。
所以,说白了,请来右相,就是避嫌的。
可是韩靖宇没有想到,右相来到将军府,倒是一不小心遂了林世成的心意。
第33章 人世难
设宴当天,将军府外门庭若市,马车最多的时候占了半条街。
韩家人站在外面迎接客人,韩时卿也趁此机会将这些人认了个眼熟,毕竟他以后也是要与这些人打交道的,早些了解也好。
开席的时候,林世成只寻了个角落坐着,安安静静地吃菜喝酒,用余光悄悄打量着那些与右相坐在一起的人。
他如今只是个和韩时卿有几天交情的无关紧要的人,身份甚至连同窗都算不上,能和这些人坐在一起已经算是韩靖宇给他的很大面子了。
指腹摩挲着杯壁,林世成默默记下这些人的脸。
“韩家这孩子倒还真是各个都是人中龙凤。”右相李德生捋着自己稀疏的山羊胡,不知真假地对着一桌人称赞了韩时卿。
“韩将军有福气啊。”李德生与左相一个年纪,如今已年过花甲,只是那双小眼睛里却丝毫不见浑浊,精光四溢,他继续道:“长子韩锦峰和二子韩乙铭都被封了西北少将,他自己又身兼镇北大将军和兵部尚书两大官职,这整个王朝的兵都被他攥在手里呢,如今那小儿子又考中了举人,怕是来年就能上殿试,跪在陛下跟前受封了。”
他似是也不怕旁的人听见,脸色不见异样,面上带着笑,等着别人接话。
“李相说得是啊,这韩将军可真是过得顺风顺水,让我等羡慕不已啊。”接他话的是礼部尚书赵阔,正二品官,岁数只比李德生小一些。
他感慨道:“想我那不争气的儿子,为官二十年,也才不过堪堪做到中书侍郎的位子,今年方才升到正四品,四十多岁才穿上大红袍。”
说到这儿,他举起酒杯,对着李德生半开玩笑地说:“谁都知道如今中书省是李相在管,日后还望李相帮我看着点犬子,别让他闯祸,这杯酒我敬您了。”
说着他一饮而尽。
其实他这话说是让李德生帮他盯着点儿自家儿子,但话里有话,说白了就是想让李德生多多提携他儿子,让他仕途更好走些。
“赵尚书客气了。”李德生笑笑,没答应也没拒绝,低头抿了口酒,眸子微动,提到最近的一件事。
“我听闻最近南族有意向陛下进献一位绝色美女,赵尚书你是管理礼部的,可知道这消息是否属实?”
赵阔微微一愣,心头不由颤了颤。
他本来想偷偷拒绝南族的进献,所以向尚书省隐瞒了此事。
右相是怎么知道的?
但李德生既然提了,那便是已经清楚缘由了。他若是一味隐瞒,到时候被右相抓了把柄,会很危险。
党派之争上,他本处于中立,可是最近政局变化,圣上整日不做正事,贪图声色,还故意冷落了左相和将军府,他便想着能不能提前向右相这边靠拢,所以刚才才接了他的话。
于是,他回道:“确实有这件事。”
“那为何不上报?”李德生似笑非笑。
“我……”
“哈哈哈哈,赵尚书不必紧张,我只是开个玩笑。”李德生大笑,“我心知赵尚书是不想陛下被那女子迷了眼睛,蛊惑圣听,用意是好的,可自作主张终归不好,下次可不要再这般做了。”
说罢,他又调侃了一句,“赵尚书既是这般谨慎,那这女子怕是得有倾国倾城之色,我都想见识见识了。”
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