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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繁发朋友圈,而阚颂宁选择在家连续躺尸。
    阚颂宁逐渐发现自己有点不对劲,因为他看裴屿明做什么都觉得可爱,觉得这个看起来难对付的小孩骨子里简直乖得不能再乖了。
    从朋友圈的内容来看,裴屿明应该是回老家陪爷爷奶奶过中秋了,有天晚上,他发了一张阚颂宁看着很熟悉的照片,全黑的背景下有个小白点,配文是:“月亮好圆[呲牙]。
    阚颂宁恍然大悟,原来那个小白点是月亮!太可爱了吧太可爱了吧!
    第二天中午,裴屿明发了一张满桌子菜的照片,很丰盛,配文是:“奶奶做的[可爱]。”
    阚颂宁一觉睡到中午才醒,睁眼就刷到这张照片,他窝在被子里,看着那个微信自带的,脸颊上有两坨红晕的笑眯眯表情,猛地扔下手机,卷着被子,在床上打了两个滚。
    不是昨天才可爱过吗?怎么今天又这么可爱?!
    他转手就把裴屿明的备注改成了“裴小乖”。
    国庆收假后,教研室的事情一大堆,正是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阚颂宁忙,谢时君比他还忙,他这样的人,从头到脚都写着规律二字,竟然会忙到忘记吃饭。
    快到饭点了,教研室的学生都陆陆续续去吃饭了,阚颂宁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走过去敲了敲谢时君的桌子,“谢老师,一起吃饭吗?”
    谢时君还在忙,分神看了他一眼,“你先去吧,我还有个文件没处理好。”
    “啊……哦。”阚颂宁两手背在身后,不自觉地绞紧。
    大多数时候,阚颂宁享受独处,他习惯一个人做很多事,比如工作、居住、旅行,但他唯独适应不了一个人在食堂吃饭。
    他很多次尝试去克服障碍,但每次都会失败,就像一个循环播放的噩梦,每一晚都会让他惊醒。
    梦里的场景永远都是三中陈旧的校舍。
    十几年前的三中不像现在,领导班子大换血,教学楼重新装修,被打造成了有名的高考工厂,每年招生都大张旗鼓地宣传着“低进高出”。
    当时的三中就像一颗专门收容蛀虫的腐烂苹果,恶心、肮脏、不堪。
    食堂是由一栋简陋的仓库改造的,没有铺地砖,经常扬尘,墙面掉漆,露出斑斑驳驳的砖石和水泥,打饭窗口有七个,一到饭点就挤满了人,然而每天的饭菜都是一样,让人毫无食欲。
    阚颂宁记得泼在校服上的菜汤,记得被鞋底碾烂的米粒,记得他捂着肚子缩在角落,咳得快要晕过去,却没有人来扶他一把。
    ……
    “阚老师,好像要下雨了,你去吃饭的时候记得带伞。”
    谢时君的声音响起,猛地将阚颂宁从恍惚中拖拽回现实。他发现自己在不由自主地发抖,怕被谢时君看到,随口应了一声便逃也似地离开办公室,躲进卫生间洗了把脸。
    他愣愣地看着镜子,任由冰凉的水顺着脸颊流下来,洇湿卫衣的领口。
    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阚颂宁决定找个人一起吃饭。
    他点开微信,一路划到了最下面,还是不知道能找谁,正想着要不要点份外卖在办公室吃,忽然想起了什么,将屏幕划回最上面,点开置顶的聊天框。
    吃饭了吗?
    裴屿明回复得很快。
    还没有,刚下课。
    你在哪呢?我去找你一起吃饭吧。
    午休时间的学院楼很安静,阚颂宁在走廊里快步走着,路过谢时君的个人办公室时,不自觉慢下来,看到门虚掩着,被风吹开了一条缝。
    有个没见过的人背对着门口坐在办公桌上,旁边放着一个饭盒。
    谢时君亲昵地揽着他的腰,“知道心疼我了,嗯?”
    那人揪着谢时君的领口,语气嗔怪,听着像是在撒娇,“烦……我什么时候不心疼你了,饭都能忘了吃,你还有理了。”
    透过那条窄窄的门缝,阚颂宁看到谢时君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表情,写着明晃晃的纵容,连眼尾浅浅的皱纹里都噙满了笑意,眉轻挑着,又有点痞坏的意味,领子被弄皱,扣子解开了两颗,一点也不像他。
    一点也不。
    阚颂宁觉得一定是自己看错了,或者,要么是他疯了,要么是谢时君疯了。
    他想再靠近些确认,忽然想起裴屿明还在等着自己,如梦醒了一般,后退几步,转身快步跑下楼。
    谢时君说得没错,天空阴沉沉的,像在酝酿一场雨。
    只不过收到提醒的阚颂宁还是忘了带伞,他在花坛边找到了裴屿明,男孩刚上完体育课,穿着黑色运动服,显得身高腿长,背著书包,手里拎着一个装篮球的网兜,模样很乖,看到阚颂宁就朝他走来,问他要去吃什么。
    阚颂宁带他去了最近的二食堂,他没什么胃口,只想填饱肚子,下午好继续工作,就随便买了份米饭套餐。
    裴屿明买了咖喱饭,不仅多加了饭,还另外买了一份培根鸡蛋饼。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饭量普遍大,阚颂宁坐在餐桌对面,一边心不在焉地扒拉着青菜,一边看裴屿明埋头吃饭的样子,只觉得这小孩吃饭好香,还不挑食,经常跟他一起吃饭应该能改善胃口。
    他执着地用筷子挑玉米粒,突然听到裴屿明说:“你不开心。”
    抬头对上男孩的眼睛,阚颂宁莫名有些不知所措。
    “嗯,我的老师生病了,”他难得没有编瞎话,这确实是他最近情绪低落的原因,“他生病以后一直在坚持做化疗,人瘦了一大圈,上次见面还冲我笑,让我别太累,再忙也要记得吃饭。”
    阚颂宁夹了一块排骨,放在裴屿明的餐盘里,敛起眉眼间的疲惫,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
    “裴小乖啊,你也要好好学习、好好吃饭、每天都开心,我会经常监督你的。”
    他想裴屿明的十八岁应该是由碳酸饮料、牛仔外套、滑板、篮球鞋和葡语字母组成的,是生动的、明亮的、希望充沛的。
    不像阚颂宁的十八岁是望不到尽头的极夜,没有温度,死气沉沉,因为很少体会到,他甚至缺乏对“开心”这种情绪的理解,所以他才发誓要在十八岁过后的每一天都让自己开心,他要做世上最骄傲的人,把之前所有的不如意都补回来。
    做爱让他开心,睡饱觉让他开心,全糖烧仙草让他开心。
    笨笨的、乖乖的裴屿明也让他开心。
    而阚颂宁很擅长将这些会引起开心的事物长期保留在他的生活里。
    第5章
    对,就是宝宝
    从食堂出来时,果真下起了雨。
    “啊……真的下雨了啊,”阚颂宁将手伸出檐下,雨下得很大,掌心很快落满了湿凉的雨水,他转头问裴屿明:“裴小乖,你带伞了吗?”
    “都说了不要这样叫我,”裴屿明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