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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情平静:“我留下来是以防万一,若是撞上最差的情况。你们护着老王妃先走。”
上京到渭州,将近一千八百里路,就是再严密的计划,也不可能没有一丝风险。他已经极力将风险减到最低,却也不能不考虑最差的情况。若是万一出事,必然要先保住老王妃。
在梦中见到过老王妃身死之后,没人比他更清楚老王妃对李凤歧的重要性。
“可王妃你……”
暗卫统领还要再劝说,却被叶云亭打断了:“不必再浪费时间,这是最稳妥的办法,况且也不一定就会出事。”
他神色从容笃定,暗卫统领受他影响,神色也平静下来,略微抱了抱拳,命其他人都藏入山谷两侧树林,自己则护着马车继续往前走。
而叶云亭担忧的果然没错,在猎隼与狼王示警之后,再次派出去的暗卫很快折返回来,说五十里外确有一队人马正朝他们的方向奔来。因为人马不多,离得近了他们才发觉。
听说人马不多,叶云亭便松了一口气。
“加快往前走。”叶云亭撩起车帘,看着前方逐渐变窄的谷道:“把他们引到那里面去。”
山谷狭窄,两侧是几乎与地面垂直的陡坡,坡上生长着枝干粗壮的老树,因为连绵不绝的大雪,坡面上结了厚厚的冰,那些狰狞伸展的树枝上更是悬满了尖锐的冰棱。他们赶路没法携带大量的弓箭,但此时这些尖锐的冰棱,就是最好的“箭”。
马车加快速度驶入了越发狭窄的谷道之中。
而此时,崔僖带着人马刚到山谷之前。
看着地面上的马蹄印和车辙印,一旁的副统领道:“果然是往这边逃了。看这马蹄印子,不过四五十人罢了。”他语气兴奋,显然已经迫不及待要将人捉住立功了。
崔僖攥着缰绳,冷冰冰瞧他一眼:“哦?那不若你进去试试?”
那副统领不知他何意,讪讪闭了嘴。
崔僖望着曲折的谷道,以及地面上杂乱往深处延伸的马蹄印,眼神便闪了闪。
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之所以临时带人亲自往冀州方向追,是因为他联想到了上京城中四起的流言,如今上京群情激愤,都信了老王妃和王妃是被西煌人劫走了,就连尚不知情的叶泊如也深信不疑。
李踪以为这一切都是李凤歧早就布好的局,他却觉得这一切与叶云亭脱不了干系。永安王再算无遗策,也没法隔着几千里的距离控制上京局势。
必定还要有一人在中策应。
而这人极有可能是叶云亭,是以他顺着叶云亭的思路,才猜测他可能放弃陆州,转走冀州了。
而且叶大公子倒是比他想象中还要出色。
崔僖唇角兴味盎然,抬了抬手,命令所有人原地等候,自己策马往山谷内走去。
先前那急着抓人立功的副统领还在疑惑:“崔常侍这是何意?”
崔僖回眸看了他一眼,面色淡淡地摆了下手。
那副统领还要追问,却觉得心口一凉,低头去看,就见冷白刀尖穿胸而出。他瞪大了眼,口中鲜血涌出,再说不出半句话,就直挺挺倒了下去。
至死也不知道崔僖为何要杀自己。
崔僖轻嗤了一声,一夹马腹往前驰去。
而守在山谷前的两百神策军,如同冰雕般一动不动,所有人对倒在地上的副统领视若无睹。
*
身后哒哒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叶云亭掀起车帘,正要下令动手,却听暗卫统领疑惑道:“追上来的只有一人。”
叶云亭手一顿,示意他们按兵不动,自己钻出马车往后看。
追上来的果然只有一人一骑,马上之人,还是个熟人。
崔僖停在十步之外,朗声道:“崔某可能请大公子一叙?”
叶云亭眯眼瞧他:“不知道崔常侍单枪匹马前来,意欲何为?”
他对崔僖的印象并不算太坏,崔僖这人虽然名声不好,但实际上自他重生以来,并未见对方做过什么十恶不赦之事,甚至在他初入王府时,还曾提点过他。与其说他是坏,不如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就比如现在,叶云亭不信他没有带人前来,但他却偏偏独自追了上来,还要与他一叙。
若不是知道他是皇帝心腹,这模样不像是来追捕,倒像是送行。
大约是见他迟疑,崔僖又道:“这两侧守卫严密,我一人也伤不了大公子。大公子何必迟疑?”
叶云亭闻言,更加笃定他已看破了自己的布局,如此还能独身前来,就算不是友,也称不上敌人。
第87章 冲喜第87天 (二更)
叶云亭跳下马车, 屏退了暗卫,从容向他走去。
见他如此,崔僖也旋身下马, 朝他拱手一揖,神色间少了些凉薄轻慢,多了几分真诚。
“崔常侍是否同我有什么渊源?”叶云亭走近, 越发觉得怪异。他终于确认不是自己的错觉,崔僖待他与旁人的态度, 或多或少有些不一样,
不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在他被送入永安王府时,崔僖都曾提点过他,更别说后来几次遇见, 崔僖待他都十分客气。虽然他没见过崔僖待其他人的态度, 但自他人言语中, 可知内侍省崔常侍深得皇帝宠信,便是朝廷重臣在他面前,也难得得一个好脸。
有人骂他阉党拿腔作势, 将他与前朝那些乱政的阉党归于一流。说他姣好皮囊下藏着恶毒心肠,是一条藏于阴暗处的斑斓毒蛇。
当然, 这些话朝臣们也只敢私下说说, 但凡当着面说的, 都没能保住项上人头。
崔僖算不得是个好人,但叶云亭的直觉告诉他,他对自己似乎没有恶意。只是他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渊源,叫崔僖对他另眼相看。
在此之前, 他记忆中与崔僖并无交集。
崔僖早料到他有此一问,却只笑了笑:“大公子贵人多忘事,自然不记得我。”他神情一转,却没有继续说起二人渊源,而是道:“大公子曾帮过我一次,这一次,我来给大公子送行,便当偿还了。”
他说的是送行,两人却都心知肚明,这一回他已然决意放叶云亭一行人离开。
虽然叶云亭也并不是没有反击之力,但没有折损的离开,总是好事。
只是他并不愿意不明不白地承情:“我并不记得曾有恩于崔常侍。”
“大公子不记得便罢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崔僖似不欲多说,笑眯眯又一揖:“天色不早,崔某便只送到这里了。此去天长路远,望大公子多加珍重。日后再见,恐怕就是敌人了。”
口中说着敌人,他面上却还是笑眯眯的,似乎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见他如此说,叶云亭也不好再矫情追问,只能回以一揖,道:“崔常侍亦保重,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