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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被邪魔杀驴了,他努力维持镇定,语带威胁:“王爷若是要做言而无信之人,可就别怪我不仁不义了。”他冷笑一声:“方才忘记告诉王爷了,我出门时匆忙,不小心拿错了瓶子,真正的解药,落在了府里。眼下被王爷这么一吓,都快记不清落在何处了……”
    想到他的后手,叶泊如愈发镇定起来。
    “王爷何必喊打喊杀?怎么说他也是我二弟。”一直未曾说话的叶云亭此时却忽然插话道:“不若坐下来慢慢谈……”
    他动作优雅地替两人将茶盏斟满,仿佛真在劝架。
    叶泊如瞥他一眼,眼神讥诮,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懦弱,只会和稀泥。
    可没还没等他一颗心落回肚子里,叶云亭接下来的话就叫他瞬间变了脸色。
    “冯氏毕竟有了身孕,父亲知道后定十分欢喜。此时与二弟起了冲突,怕是会与国公府结怨。”
    第78章 冲喜第78天 你没有资格谈条件
    叶泊如就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一样, 脸色憋得发青,却一个字也蹦不出来了。只拿一双眼睛死死瞪着叶云亭,眼角抽搐, 好半晌才说出话来:“母亲这些年身姿不好,年纪又大了,大夫说孩子怀相也不好, 最好是落了。此事就不必告诉父亲,引他伤心了……”
    “你一个做儿子的, 人在上京,对母亲怀孕的情形倒是一清二楚。”叶云亭收起笑,不咸不淡瞥他一眼:“不过事关国公府的子嗣,如何处理还需知会父亲一声,再者那小镇上的大夫医术不精, 胡乱落胎万一伤了性命就不好了。”
    说到此处, 他故意停了停, 眼里泄露几分冷沉情绪,与从前的温和模样截然不同。
    “所以……”他故意拉长了语调:“我做主替你将冯氏接到了上京来。国公府诸事齐备,必不会出岔子。”
    “你到底要做什么?!”听他说将冯氏接回了上京, 叶泊如终于按捺不住,压低了声音, 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
    他第一反应不是担心叶云亭将冯氏如何, 而是先想到了叶知礼知道后的结果。
    这些年母亲带着他生活在镇上, 父亲每隔两三月方才来一回,每次都是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是以当他撞到母亲的贴身婢女偷偷摸摸带回安胎药时,只觉得如同晴天霹雳。
    ——那三个月里,父亲根本没来过。而母亲有孕不过两月余。
    反倒是这些年镇上一直有些风言风语, 从前他只当做是镇上人嘴碎瞎传,可当真回想起来,却觉得空穴未必来风。
    但不管母亲之前到底背地里与谁有来往,这个孩子的存在都决不能让外人知晓,更不能叫父亲知道。他将利弊摊开来说与母亲听,好不容易才说服她同意落胎,但没想到事情还没办妥,父亲召他去上京的信就先一步到了。临去上京前,他对母亲千叮万嘱,母亲也答应得好好的,却没想到还是出了岔子。
    似已经预见了父亲知道后的景象,叶泊如脸色煞白白的。他双手撑子桌面上,倾身紧盯着叶云亭,若是可以,恨不得扑上去生啖其肉。
    “你知道我要什么。”叶云亭岿然不动,凝着他的眼神如同见到猎物落网的猎人般冷酷:“现在,我们可以重新坐下来好好谈谈了?”
    他挽袖端起茶盏,茶盖不疾不徐掠过茶沫,神态从容而笃定。
    叶泊如撑在桌面上的五指攥成拳,面目一阵扭曲,目光来来回回自两人身上扫过,满是不甘和愤怒,然而,最终他还是颓然坐了下来。
    他输不起,若是此事叫父亲知道,恐怕连他也会被牵连。他还要借着国公府的势往上爬。
    “真正的解药我留在了府中,我命人回府去拿。”一句话,说得咬牙切齿。
    “我娘在哪里?还有,你必须保证绝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
    “我觉得你现在还没认清形势。”茶盖不轻不重扣在茶盏上,发出一声轻响。叶云亭放下茶盏,冷淡地瞧着他道:“你现在,可没有谈条件的资格。”
    叶泊如额头青筋迸出,沉着脸道:“你就不怕我鱼死网破?!”
    他大约是恨极了,牙关鼓起,眼周爬起细细的红血丝。
    “我怕什么?”叶云亭倏尔轻笑一声,侧脸看向李凤歧,问道:“王爷怕么?”
    李凤歧支着下颌,一副看戏的姿态:“还没人叫本王怕过。”
    于是叶云亭便转回脸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怕的人只有你。”
    探子去镇上,不仅打探了冯氏的情形,连叶泊如在书院的旧事也都打探的一清二楚。他打小就自命不凡,大约是知道亲爹是国公爷,与书院的同窗相处并不融洽。他做梦都想离开小镇,回上京来。
    如今终于回来了,怎么舍得离开?
    叶云亭拿准了他的命脉,并不怕他会玉石俱焚。
    静室里安静下来,只有叶泊如沉重的呼吸声。他挣扎良久,不得不承认叶云亭说得没错,怕的人是他。
    就算只是今日与明日的差别,他也要拼尽全力,多争取一日,至少有时间可以给自己再多留一条后路。
    他倍感屈辱地闭了眼,不愿承认栽在了最看不起的人手里。然而再睁开眼,却见叶云亭与李凤歧自顾自地品着茶,自始至终没有将他放在眼中。
    他是落在蛛网中不断挣扎求生的猎物,而对面的两人,则是蓄势待发的猎人。
    “我立即叫人去拿解药。你将我母亲送回镇上。”叶泊如还是坚持道。
    叶云亭没答应也没有反对:“先让我们验一验解药。”他忽然又笑了一下:“那么轻易就从韩蝉那拿到的解药,说不定不是解药,而是毒药呢。若是毒药,对我们可没有半点价值。”
    叶泊如刚想说不可能,可紧接着对上他的目光,话就卡在了喉咙里。
    他忽然想起了崔僖那番莫名其妙的话,神情变得不确定起来。
    但到底还是去命人取药。
    三人在静室中等待,李凤歧闲着无事,让招待的僧人送了一碟松子进来,而后便挽起袖子开始剥松子。每剥一颗,便放在叶云亭面前的碟子中。
    一时间满室都是他剥松子的细碎声响。
    叶泊如木然看着叶云亭悠然自得地吃了小半松子仁,便将面前的碟子与永安王换了,极自然地说:“我吃不下这么多,给你。”
    于是换成他给永安王剥松子,而永安王没有丝毫不悦,随意地拈起一颗叶云亭“吃不下”的松子仁扔进了嘴里。
    “……”
    这一幕是如此熟悉,让他想起了去永安王府的那一次。那时也是叶云亭在剥松子,永安王面前的碟子里装了满满一碟松子仁。
    他那时候是怎么想的?
    觉得叶云亭懦弱无能,只能如同女人一般做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事来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