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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卖命。
而李凤岐果真如他料想中一般不发一言,对众人热切的目光置若罔闻。
“永安王可有良策?”
见他不出声,李踪朝前倾了倾身,凝着他问道。
李凤岐与他对视,极轻地笑了一下。拍了拍自己的腿,面露苦恼道:“臣这些日子为余毒所苦,双腿总疼痛难忍,哪还有闲暇去顾别的?恐怕无能替陛下分忧了,还请陛下恕罪。”
这一番话推诿之意连藏都懒得藏。
“……那永安王便好好养伤吧。”李踪这话说得咬牙切齿,望向一种朝臣的目光越发阴鸷。
他来回扫视着朝臣,目光忽然定在了垂首敛目未置一词的叶知礼身上:“中书令怎么不说话?你与殷啸之是翁婿,可曾听说了什么消息?”
“陛下明鉴!”叶知礼心头一跳,果断跪下,以额触地喊冤:“臣这些年虽与殷家来往颇多,但此事实在不知情。”他似哽咽了一声:“臣之次子上月方才被送去云容从军,若是臣早知此事,如何、如何会……”
他伏在地上,声音哽咽,几难成语。
李踪见他如此模样,嗤了声,却也懒得同他计较,此时就是杀了叶知礼泄愤,也不能叫殷家退兵。
他摆了摆手:“起来罢,中书令何必如此惶恐,朕只是随口一问罢了。只不过你同殷家到底是姻亲,于此事还需避嫌,这些日子,你便不必上朝了,在家中好好休息吧。”
叶知礼暗自咬牙,却也只能领旨谢恩。
李踪又扫了扫下头鹌鹑似的朝臣,敲了敲龙案,缓声道:“既然无人请缨,那便只有朕亲自任命了。”
“神策统军陈云,拿朕虎符,去城外点齐五万神策军,往皂河退敌。张义赵安领朕手谕,前往陆州加黎州调遣十万兵马平叛。”他眼中露出狠意:“十五万兵马,前后夹击,务必将叛军全部击杀!”
三人上前领命,其余朝臣拱手俯身:“陛下英明!”
*
散朝之后,李踪召了重臣去往政事堂议事。
唯有李凤岐与叶知礼二人被排除在外,随着一众官员往太和殿外走。
一个姿态闲适,优哉游哉;一个满腹心事,忧虑重重。
不少官员欲上前找李凤岐探些消息,但被他冷漠眼神一扫,又畏惧止步。
李凤岐不紧不慢与叶知礼同行,两人在宫门前分别,临上马车前,李凤岐忽然出声道:“齐国公可是在为二公子忧心?”
叶知礼眼神微闪,忧心忡忡地叹了一口气:“是啊,早知会有如今局面,我当初就不该同意他从军。”
李凤岐睨他一眼,也附和道:“是啊,若是当初二公子入得是玄甲军,或许就不会有今日两难的局面了。”
叶知礼勉强点头,心中揣度他忽然说这一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微微眯起眼睛,难不成是永安王看出什么了?
随即他又在心里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测。他做得天衣无缝,永安王不该看得出来。
“现在再说这些都迟了。”叶知礼面露无奈,深深叹息:“我只盼着殷家能念着夫人的面子,放小儿回来。”
说罢一副伤心过度不欲多言的模样,朝李凤岐拱了拱手,便转身上了马车。
李凤岐看着他背影,嗤了一声。
伪君子。
第53章 冲喜第53天 叫一声老师
云容急报传回来后, 李凤岐就没再上朝。他称病在府中修养,闭门不见客,将一波波上门的朝臣全都拦了回去。
神策统军陈云已经点齐五万兵马昼夜不停赶赴皂河, 最新传回来的战报,因连日大雪,皂河河面冰封已经十分厚实, 叛军已经准备渡皂河。叛军首领殷啸之坐镇中军,殷承梧带领小队人马已经度过皂河, 与陈云的人马交了两回手。
陈云领神策军迎战,不敌。
于是上永安王府拜访的人愈发多起来。
“今日来得又是谁?”李凤岐一边喂隼一边懒洋洋问。
“乃是侍中乔大人。”来通报的门房躬着身道:“可要回绝?”
“不必,”李凤岐手一顿,沉吟片刻,道:“将人请进来吧。”
叶云亭正给狼王梳毛, 闻言讶异看他:“王爷不是说这几日谁也不见?”
这几日, 朝臣们来了一波又一波。有的是想来讨个准信;有的是来给李踪当说客;还有的, 则纯粹是担忧战局,想求李凤岐出面平定乱党稳定局势。
但不论对方出于何种目的,李凤岐都没见。只将养病的姿态拿捏得十足, 两耳不闻外头纷争。
“乔侍中与旁人的来意不同。”李凤岐默了默。最后只能这么说。
门下省侍中乔海仁,今年六十有四, 官居一品, 却一生未曾娶妻, 过得十分清贫。他所有的俸禄,都捐出去建了善堂学堂。在民间有比肩青天的美名。
他出身寒门,一心为百姓谋福祉。在显宗皇帝在位期间,因数次直言显宗荒淫无度,虚耗国库, 几度被贬。后来显宗皇帝薨逝,李踪继位,李凤岐辅政,他方才官复原职。
这是个直臣,一生清贫,两袖清风,从不沾染朝堂之争,只兢兢业业履职。
李凤岐与他来往虽然不多,却对他十分敬重。
说话间,乔海仁已经被请了进来。一身官服穿得板板正正,发须花白,面如橘皮,只一双眼睛十分清明,藏着锐利。
他上前拱手:“王爷,王妃。”又看向李凤岐的腿,关切道:“王爷的腿疾可好?”
李凤岐请他坐下,命下人上茶,笑道:“乔大人何时也会说场面话了?”
他的腿疾是借口,满朝皆知。
“非场面话。”乔海仁摇摇头,不苟言笑:“王爷腿疾一日不愈,北疆便少了一名猛将。”
“我便是不良于行,也能护住北疆。”李凤岐挑眉,亲自提起茶壶,给他斟了一杯热茶。
“那王爷为何不肯护住这上京城?”乔海仁端起茶盏,看着起伏的茶叶,长叹了口气,复又放下,语重心长道:“若当真让殷氏度过皂河,最先受苦的还是百姓。”
中州冀州虽距上京不远,但叛军一路急行而来,所带辎重必定不多。加上天寒地冻不宜久战,一旦他们过了皂河,必定会有一番搜刮以补充兵力。
最先遭殃的是周边的城镇村庄,以及其中百姓。
他在朝为官多年,历经沉浮,不是完全不懂朝中纷争,这些日子永安王与皇帝之间的明争暗斗,他也不是看不明白。甚至在得知永安王中毒后王府发生的诸多事情后,他也能理解永安王所做作为。
只是在他心中,百姓永远在最前。所以他才不得不厚起脸皮,亲自走了这一趟。
从前永安王落难,他未曾相助一分,如今却要伙同其他人逼他以德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