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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大人?王爷王妃正在休息,还请容我进去通传一声。”
里间两人听见声音,李凤岐眼中划过深思,迅速躺了回去。叶云亭则给他将被褥盖好,收敛了神色,整了整衣裳才开门出去迎接。
太傅韩蝉是独自前来,他一袭白衣立于门口,气质清冷,透出一种与周遭事物格格不入的出尘之感。
叶云亭心头一跳,不需细看他的眉目,只凭这白衣与清冷气质,便确定了,他先前梦中之人,果然是太傅韩蝉。
在梦中,韩蝉也曾独自前来寻过李凤岐,还带来了一瓶解药,意欲与李凤岐谈一桩交易。
梦中不知具体时间,叶云亭一时拿不准眼下是不是就是他在梦里看见的那一次,藏于袖中的双手用力攥了攥,他脸上摆出个客套的笑容迎上去:“不知韩太傅忽然到访,有失远迎。”
韩蝉目光扫过他,面上没什么情绪:“我寻永安王有事相商,王妃且在外等候片刻。”说罢,径自走了进去,还顺手带上了门。
两人就这么被毫不客气地挡在了门外。
季廉气不过,嘀嘀咕咕地抱怨了两句。叶云亭却看着韩蝉的背影若有所思,思考着他的来意。
而此时,里间。
韩蝉走到榻边,垂眸打量着面色虚弱的李凤岐,淡声开口:“大半月前,李踪派了监军前往渭州,今日刚收到回信,人已经到了。朱闻还有都督府上下,都该知道永安王遭人暗算,如今在上京王府养病。”
他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最惊人之事。
不需明说,两人都知道李踪派出的监军抵达渭州意味着什么。
自李凤岐中毒的这一个多月来,李踪封锁了消息,切断与北疆的讯息往来,为的就是将消息捂在上京。而同时,他又派了自己的亲信去北疆,名为监军,实为挑拨。
毕竟从前李凤岐在时,北疆从未曾有监军。
李凤岐闻言,只轻嗤了一声:“李踪想对玄甲军动手,我早有所料。”
韩蝉抚了抚衣袖:“十万玄甲军的性命,尽在王爷一念之间。王爷如今可愿考虑我的提议?”他从袖中拿出一只拇指长短的白玉小瓶来:“王爷若是同意,这解药便归你。”
他神色淡然,似笃定李凤岐不会拒绝。
李凤岐瞧着那一枚小小玉瓶,这瓶子里装着的或许便是能解他毒的解药。
——只要他同意韩蝉的提议。
他眉目侵上霜雪,冷笑一声:“毒果然是你下的,我就说李踪没这个胆量。”
“不过是为了叫王爷看清一些人一些事罢了。”他嘴角嘲讽地勾了勾,将那玉瓶放在李凤岐触手可及的位置:“经此一遭,王爷难道还未看清么?”
韩蝉眼中蒙上雾色,眼神悠远,似在看他,又似透过他在看别的什么:“你待他宽厚至诚,但他却视你为心腹大患,值得么?不若与我合作,我助王爷夺得大宝,匡扶社稷,岂不两全其美?”
“王爷意下如何?”
“不如何。”李凤岐嗤之以鼻,眼神冷然刺向他:“李踪欠下的债,我会自己去讨。至于你……”他顿了顿,没将话说完,而是道:“你那日所说可是真的?”
“是真是假,王爷去寻老王妃一问便知。”他觑着李凤岐,嘴角勾了勾:“王爷难道就从未疑惑过,为何老王妃只你一个孩子,却从不与你亲近么?我那日所说,便是答案。只是王爷不愿相信罢了。”
李凤岐回忆起韩蝉第一次来寻他时所说的话,眸色深了深。然而他脸上却没露出半分来,只道:“本王信或者不信,不劳太傅操心。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便可。”
他抬眸凝着韩蝉,一字一顿道:“本王绝不会与你合作,你可得好好护着项上这颗人头,等本王亲自来取。”
“那王爷可要保重身体。”韩蝉脸色冷了冷,却也没有纠缠,他收了药瓶,轻笑了声道:“待李踪尽灭玄甲军之日,我会再来。”
说罢袍袖轻摆,转身离去。
第15章 冲喜第15天
韩蝉冷着脸出了门,没有多看门外的两人一眼便径自离开。
他步伐大而快,显然是商议之事未成,不欢而散。
有了梦里那一番遭遇,叶云亭多少猜到了韩蝉此番的来意,然而让他不解的是,韩蝉拉拢永安王到底想做什么?
韩蝉乃是皇帝的老师,李踪对这位老师十分尊敬,不仅允他上朝不穿朝服,甚至连面圣时也不需行跪礼。据说在李踪还只是个不起眼的皇子之时,便是韩蝉在教导他。后来太子遇刺身亡,李踪继承大统,便尊韩蝉为太傅。
而在此之前,韩蝉不过只是东宫里一个名声不显的先生罢了。
按理说,皇帝尊他敬他,才有韩蝉如今的权势与地位。他与皇帝本该是一条船上的人。
但他偏偏却暗地里拉拢李凤岐,隐隐似要与皇帝唱反调。
叶云亭捉摸不透其中关窍,却总觉得这里头不简单。
他将疑惑记在心里,方才推门进了屋里。
里屋,李凤岐半靠在床头,脸色不太好看。
叶云亭思索了一下,给他倒了一杯水,轻声道:“太傅已经走了,我看他的脸色,似乎是不太高兴。”
“他当然不高兴。”李凤岐嗤了一声,接过茶水一饮而尽,笑得有些冷:“往后不高兴的事还多着呢,他总要习惯的。”
说完沉眸凝着手中茶杯,身上有股说不定道不明的疏离和冷峻。
叶云亭看着,总觉得他虽然在自己面前,却又离得很远。这些日子,两人由试探到信任,交托后背扶持着走到如今地步,他从未见过对方露出这样的神情。
叶云亭心想,韩蝉的不高兴就写在脸上,但李凤岐的不痛快,却藏在心里。
他不知道两人具体谈了什么,也不敢贸然去问,只道:“太傅今日来,似乎对我病情已大好并未太过吃惊。”
韩蝉来得突然,他甚至都没来及做些伪装,
“他心里有数。”李凤岐道:“李踪身边这些个人,各怀心思。你这些时日的动作,他们未必没有察觉,只是都没当回事,又想看戏罢了。”
韩蝉与崔僖,都是一等一的聪明人,城府沉沉,手段诡谲。但聪明人又都有一个特点,便是总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在他们眼中,叶云亭只是齐国公府里一个不受宠的嫡子,前无强力外家,后无亲爹相护。据说叶知礼连家学都未曾让他去,除了一副格外出挑些的容貌,看起来全然没有威胁。
便是做些小动作,也掀不起波澜,他们只当看戏。左右他们各有谋算,就算叶云亭当真做了什么,天塌下来还有皇帝顶着。于他们的谋算无碍。
李凤岐眼底划过淡淡嘲讽。很早之前他就告诫过李踪,让他提防着这二人,莫要被旧时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