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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说说才是。
    夜色深沉,宗梧早在宴散后便回了卧房,望舒思忖片刻,脚步一转,提着小灯踏上一处花园小径,去往后园亭台。
    小亭中伫立着一道人影,望舒甫一踏入,那人便转过身来。
    “这么晚了,不去休息么?”望舒将提灯挂在一旁,随手捻决,灯光骤亮,照彻整座小亭。
    赤哲抱臂回身,面色凝重看向远处鱼群,沉声道:“我去法阵那儿看过了,情况不乐观。”
    “怎么说?”
    “法阵封印有裂纹,而这处法阵通往浮屠夜海,我担心是海妖复苏了。”
    “海妖?”望舒怔住,“那处不是一个传送法阵么?难道还封印着什么?”
    赤哲长出一口气,缓缓道:“那其实是一个封印法阵,通往浮屠夜海的一处牢狱,但海妖沉寂了数千年,都未有苏醒的迹象,我原先也是打算经过牢狱去往圣地。但如果海妖苏醒了,那就不能再走这条路了。”
    “能否除去那海妖?”望舒眉头深锁,如果放弃了这处法阵,又不知要等待什么机缘,而宗梧身上的火毒无法等待。
    赤哲放下手,负于身后,转而轻扬下巴,看向水面上那一轮明月。“没有办法,我不是它的对手,它原先是冥界的冥王,后因嗜杀成性,残虐百姓,为祸人间,才被天界派人镇压,此后便一直锁在浮屠夜海之下。”
    赤哲每说一句话,便将望舒的希望陨灭一分,望舒心中焦急,忍不住问道:“那是谁镇压了它?能否放出消息去,再引天庭派兵剿杀?”
    赤哲苦笑一声,“当初镇压它的人,已经被天庭处死了。”
    望舒心一沉,垂首不语。
    “镇压那海妖的,恰恰就是我蛟族的人,不过那人天资上乘,五百年便化而为龙,实力更是凌驾于一众仙家之上,可笑他满心欢喜,想通过为天庭办事来光耀我族。”赤哲嗤笑一声,话意虽嘲讽之意,语调却是悲凉。
    望舒微微抬头,看向赤哲,隐约可见赤哲眼下泪光,登时抿唇不语。
    “蛟族身为龙神血脉后裔,生来便得天道青睐,所有化而为龙者,无一不是实力登峰造极,却也由此引来嫉恨,终是颠倒黑白,一夕之间,我族竟成了那人人唾骂的卑贱血脉。”赤哲冷笑一声,压抑多年的愤恨终是有了宣泄的口子。
    “镇压海妖,该是大功一件……怎会?”望舒不解。
    “怪就怪在那人太想光耀蛟族了,他没有什么心眼,不会权术,只有一身的勇武,自是主动担下天庭各处的讨伐重任,只不过数百年,他却在鬼门关走了几遭,浑身上下,遍布疤痕。”赤哲深吸一口气,继续道,
    “他所想的,无非是想将那些功劳累积起来,好向天帝讨要一份口封,能让蛟族在这三界之中有一处灵气充裕的宝地,以供繁衍与修炼。”
    望舒轻叹一声,喃喃道:“狡兔死,走狗烹……”
    “不错。”赤哲惨然一笑,“天庭从来就看不上他,甚至因为他那以命换来的功劳太多,而招致忌惮,最后海妖一役,天帝下令将那海妖囚在浮屠夜海,便是要让蛟族生生世世看守那海妖,永不得出。”
    赤哲阖眼,隔了许久才缓缓睁开,亭中一片寂静,惟余几声水泡咕噜声,天际轻云蔽月,一片黑暗。
    “他终是知道自己被骗,一气之下离开天庭,返回蛟族。本以为日后便相安无事,他也一直勤于教导我族之中的资质出众的族人,不再管外界之事,可谁知,百年过后,一道谋逆罪名,便屠了我族。”
    望舒从未想到,蛟族竟是背负如此冤屈,他上一世光能接触到的,便是蛟族的各项恶行……
    果然,死无对证,还不是任人评说。
    “那人…是谁?”
    “他便是我的父亲,那连苏的外公。”赤哲淡淡答道,“可笑他诛杀了众多真正为祸人间的妖物,最后全族竟落得这个下场,我亲眼见到世人拍手称快。”
    “他风光磊落了一辈子,一腔热血为了我族,最后全族竟落得此等下场!在他带领族众反击后,自尽于浮屠夜海之中,血液染红了整片夜海。”
    望舒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赤哲缓缓道:“我本有机会化而为龙,但我不愿意,我宁愿以蛟身赴死,也不想与龙族有任何牵扯。”
    “封印之事,我会想办法的,你无需担心。”话音甫落,赤哲忽而笑了起来,“我父亲还从未见过那连苏,我更该带他回去看看了。”
    望舒轻声应下,继续道:“宗梧一直想了解一些关于他娘亲的。”
    赤哲轻声道,“我姐姐也葬在圣地,我会带他去的,你放心。”
    一番交谈下来,望舒内心沉重无比,只能随口应下,长叹一声,“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语毕,望舒取下提灯,沿着来时的路去往卧房,待走到路口时,望舒放缓脚步向后看去,却见赤哲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此刻云散月现,清冷皎白的月光落在他的肩处,赤哲恍若一块饱经风霜的石碑,巍然屹立原地,身躯上镌刻着被尘世掩埋的真相。
    唯有将石块粉碎,才能将他击倒。
    望舒心情沉重,他并非蛟族中人,听闻这些事已然有些喘不过气来了,他不敢想象日后宗梧知道真相后……
    望舒一路回了卧房,却见屋内灯火昏暗,望舒轻手轻脚推开房门,只见宗梧正坐在床头,手上拿着一册书,正是《水神祭祀册》。
    宗梧在看到望舒时有一瞬的僵硬,随后若无其事地将书籍往枕头下一塞,身躯向内挪了挪,一双大眼眨巴看向他。
    望舒轻出一口气,褪去外衫,与宗梧同塌而眠。
    月色下,宗梧轻声道:“水神祭我该做什么?”
    “水神祭忙的是岸上的城民,咱们只需要到时间将贡品拿走,再换上一些珍珠就可。”望舒拢好被褥,轻声道:“别怕,一切有我在。”
    宗梧抿抿唇,“嗯”了一声,安然入梦。
    望舒却是睁眼盯着床顶,脑海中满是赤哲方才的一番话。
    月色下,宗梧睡颜安静恬然。
    望舒侧过身,静静看着宗梧稚嫩的小脸,心中暗自决定,有朝一日,定要为蛟族正名,将真相公之于众。
    翌日。
    望舒早早起身,看了眼还在熟睡的宗梧,蹑手蹑脚出了门,先是回了趟家,与素娘寒暄片刻,临出门时又提了两手的零嘴。
    “你与君上,一人一份。”素娘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笑道。
    “好嘞,君上和我有口福了。”望舒笑了起来,提了提两手的糕点,转身向外走去,“干娘我先走啦。”
    出了家门,已是日上三竿,街道上人来人往,望舒思索半晌,正欲前往那封印处一探,却忽而瞥见一道熟悉人影。
    望舒眨了眨眼,那不是康凝么。
    康凝正站在一处缠满红绸的摊铺前,似是在挑选什么,望舒想了想,还是先与康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