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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哲眸色温柔看着熟睡的宗梧,赤红龙鳞在日光下宛若有火焰在流动,充满勃勃生机。
望舒眸色复杂,五指轻抿,水链消散。
“你对君上这么好做什么,龙鳞本来就是你的东西,戴在身上或许有保命的效用。况且你不是要去杀那黑蛟么?没有龙鳞你更加无法与他一战。”
赤哲嗐了一声,身子后仰重新坐了回去,缓声道:“我原本,也有一个弟弟。”
望舒轻轻颔首,“节哀。”
“你呢?你家里有什么弟弟妹妹么?”赤哲叹了口气,语调一变,轻快道。
望舒摇了摇头,“我自小无父无母,是我干娘收留了我将我养大,她发现我时我正在一个悬崖边。”
赤哲自觉失言,忙低声道了句抱歉。
二人一时互戳痛脚,都十分尴尬,只得闭嘴不语,阖眼佯装小憩。
不知过了多久,望舒只感到眼前一暗,耳畔风停,连树叶簌簌声亦消失不见,周遭出奇安静,心跳声被不断放大,而这一切,都是在瞬息之间发生的。
望舒猛地睁眼,对面的赤哲亦是在刹那间睁开双眼,满脸戒备地与望舒对视一眼,二人皆屏息。
马车外传来轻微的莎莎声,好似有重物摩挲着落叶,拖地前行一般。
望舒看了赤哲一眼,赤哲面色紧绷,略一颔首,动作缓慢地抬手掀开他侧旁的竹帘,一只莹黄色的巨大瞳孔赫然映入眼帘!
赤哲浑身巨震,大喝一声,“跑!”几乎是在同时,轰然一声巨响,一道大力撕扯着将马车四分五裂!就在那一瞬间,望舒紧紧抱着宗梧,几乎使出了浑身的力,化作一道青光遁入林间。
耳畔风声猎猎,明明日头正旺,望舒却感到身后有一股阴寒视线紧紧盯着他,望舒不用想也知道,黑蛟就在身后!
但他现在不能停,绝对不能把宗梧现在就交出去!
宗梧早在马车碎裂的那一刻就清醒了过来,只感到眼前一花,再回神时则看到身后一条巨大的黑蛟,正露着森森獠牙对望舒和他穷追不舍。
黑蛟所过之处留下一道焦灼痕迹,宗梧没由来地心头一落,缓缓道:“望舒,放我下来。”
望舒一颗心几乎跳到嗓子眼,闻言想都不想直接一把按住宗梧的脑袋就往怀中摁,不让他与黑蛟对视。
孰料一向乖巧听话的宗梧此刻却像是变了一个人,在望舒怀中不断挣扎,愈来愈激烈,望舒忙于逃命,无暇安抚,只能强硬地箍住宗梧,不让他动弹。
黑蛟看在眼里,仰头便是一声嘶吼。吼声惊起林中飞鸟,乌压压地飞向天际。
宗梧却好似忽然发了狂一般,口中大喝道:“放我下去!”语毕双手乱挥,好几下都挥打到了望舒的额头,虽然不痛,但也着实让他有些头昏脑涨。
“别动!”望舒头一次吼了宗梧。
宗梧几乎是顷刻间便停下动作,黑蛟昂首蓄力,大张着嘴猛地喷射出一股酸液,液体将将好落在望舒身前,腐蚀了大片土地,挡住了二人去路。
黑蛟不再紧追,反倒是停下步伐,反身盘起,高昂上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气喘吁吁的望舒与他怀中的宗梧。
“放我下来,它要抓的是我,你快点跑吧。”宗梧将脑袋埋在望舒的肩膀上,闷声道。
黑蛟垂下脑袋,缓缓靠近望舒二人。
望舒紧了紧手臂,咬牙道:“不。”
黑蛟莹黄瞳孔一暗,猛地转头看向望舒,脖侧黑鳞不断翕张,发出鳞片摩梭的沙沙声,似是在威胁恐吓。
望舒稍稍侧头看向黑蛟身后,不见赤哲身影,想必是马车碎裂的一瞬间黑蛟就盯上他们二人了。
现下四周无人,若是现在直接坦白……
望舒正在犹豫,黑蛟却再度鳞片翕张发出沙沙声,身躯较之先前那次更为高昂,好似在催促着某事。
宗梧听见这声音,挣扎着要下来,望舒正处于脱力之时,一时没抱住,竟当真让宗梧挣脱了。
宗梧一落地便挡在望舒身前,用他那瘦小且羸弱的身躯妄想庇护他身后的望舒,从而毫不畏惧地与那黑蛟对视。
“你是不是北海派来的,杀我可以,放了望舒,他不是北海的,什么都不知道。”
望舒抬手搭在宗梧的肩膀上,手腕轻颤,眸色复杂,“君上……”
黑蛟默然地看着眼前这一切,望舒与宗梧像是被逼入死角的猎物,等待着猎人的最后一击。
望舒嘴唇紧抿,垂着的手紧攥,不管了,拼一把,旋即沉声大喝道:
“烈光!你忘了恨山夫人嘱托你的事情了么?!”
望舒沉声一喝,似是裹挟了千钧之力,登时就将那黑蛟震在原地。
望舒亲眼可见那黑蛟莹黄双瞳中的那抹不可置信。趁此机会,望舒忙重新将宗梧揽在身后,正欲趁热打铁继续喝问之时,黑蛟却口吐人言,嗓音沙哑道:“你是何人,为何会知晓我母亲的名讳。”
望舒还未来得及开口,倏而一道清冽嗓音响起,宛若初春时破冰的那丝流水,泠泠且带着一股冷意,“没想到你竟然还敢光天化日之下跑出来。”
众人顿时侧头,只见一道高挑人影自树林间款步走来,腰间别一只白玉笛,白衣飘飘且绣金线,墨发披垂玉簪轻束,容貌出尘绝艳,却好似隔雾看花,朦胧秀绝。
白衣人话音甫落,树林四方便猛地现出数十道人影,皆手持弓箭,箭尖泛着寒光,对准了黑蛟。
“放。”白衣人抬手一挥,万箭齐发。
黑蛟怒吼一声,在万箭之中化作黑烟消散。
“嗤,假身,晾他也不敢以真身现世。”白衣人嗤笑一声,讥讽道。
望舒将宗梧挡在身后,戒备地看着白衣人,白衣男子稍一挥手,四面人影霎时消失。
“你这么看着我作甚,我方才可是救了你们的。”白衣男子负手而立,轻飘飘落下一句。
宗梧稍稍露出头来看向那白衣男子,却被望舒拿手悄悄推了回去。
望舒不卑不亢道:“多谢阁下相救,不知阁下可有看到一名头发微曲,身高八尺的男子。”
“我已经派人先将他送去客栈了。”白衣男子漫不经心道。
客栈?望舒低下头与宗梧对视一眼,各自心下了然。
“阁下莫非就是客栈的老板?”望舒问道。
白衣人打量了一番狼狈的二人,许久后才略一颔首,对着望舒道:“你就是那三仙潭的水君?”
“是我。”宗梧不待望舒回应,自己便站了出去,白衣男子狭长凤眸微眯,薄唇轻扬,细细打量一番,笑道:“小小年纪能担此大任,将来想必成就非凡,在下夷辛,便是这间客栈的老板。”
望舒与宗梧对视一眼,各自道:
“望舒。”
“宗梧。”
恰此时,天际云霞蒸腾,红光万丈,天际群鸟再度成群结队地飞回树林,仅在一瞬之间,望舒只感到好似天地间有一种冥冥之感。
“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