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杜白看了看,回了他一大段分析。至于尹涵润说他火了,杜白根本没兴趣了解,对着一连串问他为什么不接电话的气愤,只简单回复了四个字:生病,勿扰。
没过几秒,尹涵润的电话打了进来。
杜白装做没看见,放下手机去了浴室。
他觉得身上的睡衣很舒服,便没换,洗漱过后出了卧室。
刚走到扶梯边,杜白看见一个陌生管家站在客厅中央,指挥着服务生往厨房送生鲜肉菜。杜白有些奇怪,但只是默不作声、居高临下地盯着,人走了后才慢吞吞下楼。
他拎着他的电热水壶去接直饮水,插上插座,摁下开关。
等琐碎的声音退去,有隐约的动静从楼梯边的影音室传了出来。
杜白一怔。
那门关着,他轻轻走过去,站了片刻,犹疑地敲了敲门。
有人在里边说:“进来。”
冷漠、不算太熟悉却令人印象深刻的声音。
杜白垂眼看着门把手,不知道郁云深为什么会在这里,他觉得自己想了许多,又可能什么都没想,抿唇打开了房门。
影音室拉着窗帘,只有电影屏幕在亮着银色的光。
总体来说,有些黑。
杜白不太想进去,但坐在沙发上的郁云深看了他一眼,耐心不怎么好地提醒道:“关门。”杜白便进来了。像初次见面那样,慢慢地在郁云深半米外坐下。
郁云深穿着衬衫西裤,屈着两条长腿。
杜白一身松散的睡衣,双手软软地搭在膝上。
两个人并排坐着,杜白很像是要被大人训诫的小孩。
郁云深没笑,看起来很冷淡。
气息却是收敛着,没有什么攻击性。
屏幕上放着小语种电影,没有字幕。
杜白听不懂,他只是盯着那片光,尽量让自己忽视周边的昏暗。
过了片刻,画面里一男一女打了起来。
女人抢到厨房的餐刀,面目狰狞地挥动着。
杜白放在膝上的手克制不住的颤抖,他侧转过身,入目却一片昏暗,他左右难为,慌张得呆住了。音响放大了惨叫和刀刃割开血肉的声音,杜白恍惚觉得自己像九岁时那样,在恐惧地喊出‘不要’,而事实上,他发出的声音极其微弱,几乎等同于低喃。
郁云深似有所觉,侧头看了一眼,却没出声。
这段剧情过后,杜白还维持着半转的姿势。
他看到沙发边柜上有一个圆形的灯,着急地打开了。然而郁云深很快开口让他关掉。杜白蜷着手指,犹犹豫豫地关了。但没多久,杜白又去按开了。
郁云深抬起遥控按了静音,不耐烦地叫了杜宝的名字。
他看杜宝好像僵了一下,才转过身来。
屏幕里画面在动,使室内时暗时亮。
杜宝的眼神让郁云深有一瞬觉得,让他关灯仿佛是件十恶不赦的事。
又使杜宝看起来像柔软的、毫无抵抗力的羔羊。使郁云深本打算放一放的问题,在此刻突然的说了出来。
“你以为我不知道会所那两个人都是你吗?”
杜白一时忘了害怕,惊讶地睁圆了眼睛,半天才说:“你好厉害。”
“……”郁云深短暂地停了几秒,问:“怎么学的这手?”
偷窥说出去不是件好听的事,被人当面拆穿,杜白有些尴尬。
好像理解了郁云深昨日的动机,心里有些事不再计较了,只不太好意思看郁云深,“自己琢磨,还有几位师傅教。”
“教你的人呢?”郁云深问。
“见不到了。”杜白低声说。
郁云深没说话。
想着连他都需要近距离才能认出来的伪装,那帮人能查出来些什么。
他挑了挑眉。
又问:“为什么跟踪我?”
杜白看着像更不好意思了,却抬起头直视过来。
“我没有跟踪你,就是碰巧遇上了。我很崇拜你,想像大哥那样,和你做朋友。”
郁云深愣了愣,然后微微扬起下巴,脸上流露出明显的嘲讽,冷淡道:“杜修永是杜修永,你是你。”
杜白听出了郁云深的轻蔑,抿了抿唇,说:“我可以对你很好。”
郁云深动了动嘴,一句话眼看要出来却又吞了回去,皱着眉说:“我不需要。”
“我以后不想当艺人了。”杜白又说,“我自学了金融知识,在投资方面还算有天赋,我可以给你打下手,帮你挣钱。”
郁云深觉得自己像在拒绝缠人的推销员,稍晚一步便要被算计走什么似的,失了耐性,冷冰冰地说:“我知道。那又怎样?我不缺钱。”
或许是因为郁云深掌握着他的命运,又太危险,杜白在他面前总是不自觉的矮一截。
他看着郁云深,仿佛他眼里只能装下郁云深,鼓起勇气地问:“那你缺什么呢?”
郁云深被他看得有些烦躁,蓦地伸手扣住了杜白的手腕,力气有些大,将他拉近了一些,扯了扯嘴角,意味不明地反问道:“我缺什么?”郁云深的大拇指缓慢、而富有暗示性的,在杜白手腕处画圈,轻薄地摩挲,又问:“你觉得我缺什么?”
郁云深的手很大,完全握住了杜白的左手,还有余处。
与上次隔着衣服的触碰不同。
杜白这次切实地感受到了郁云深手心的热度。
杜白呆住了。
然后像是被什么吓到,条件反射地往后抽手。
郁云深近距离盯着杜宝,觉得他过于天真,莽撞又愚蠢。
随即丢开他的手,嘲弄地警告:“小孩儿,你最好离我远点。”
杜白一开始惊讶郁云深喜欢男人,很快又想到情杀在故意杀人案中所占比例极高。
所以杜白还认真地想了想,做郁云深的情人,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不过郁云深很快松手的行为,又让杜白觉得这似乎只是一个故意推开他的玩笑。
他捂着被郁云深握过的手腕,像要擦去残留的热度似的,动了动手指。
“把灯关了,出去。”
郁云深说。
杜白察觉到郁云深的气息有了变化,默默关灯,走出房间,轻轻把门带上。杜白怔怔的站了片刻,觉得郁云深好像比昨天、确切说是比之前的他要真实了许多。
杜白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倒了杯热水晾着,转去厨房做饭。
冰箱里装满了新鲜肉菜。他踌躇了会儿,还是挑出两个人的分量,端去洗净,放到电饭锅里。
没等他加入煮菜的水,郁云深走进了厨房。
杜白抱着锅站住了。
郁云深看了锅一眼,又看了他一眼,几不可见地皱眉,问:“你在搞什么?”
杜白老实地回答:“做菜,我只会这么煮。”
“……”
郁云深也不是头一次认为杜宝脑子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