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启星的名字,第一次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释放了自己。
白色的浓稠液体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落在前方的地面上,一股又一股。
何启星撤回手,一言不发,端着水盆仓惶地离开了房间。
夜深了,昆布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他满脑子里都是和启星在房间里做的坏事。
尽管时间不长,过程单调,但是何启星耳尖红红,低垂着眼的模样就像烙在心里一样,任他如何回味,滋味都没有减淡。
想着想着,他转头看了一眼睡在身边的何启星——他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缩到了里昆布最远的墙角里,头抵着墙,从上了床就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也不动。
“启星,你睡了吗?”昆布试探道。
果不其然,那头传来一个清晰的声音:“还没...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痛了?”
“嗯...有点。”
青年从床上爬起来,小心翼翼地揭开纱布,伤口上已经结了一层痂,还不等他奇怪伤口愈合的速度,就听见对方的痛哼。
“启星,给我吹一吹吧,吹一吹就不痛了。”
“好。”
昆布感觉到青年在靠近他的背部,随即伏下身子,一阵微凉的风拂过伤口,顿时一阵清凉,像极了第一次见到青年时窗外吹过的风。
在“外面的世界”里,何启星对于他来说,就是全部,所以只要是他想做的事,自己便会不留余力地去帮助他。
所以哪怕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依旧会背着启星做这份工作,至少这些钱可以换来他们一段时间的安稳生活和 一顿不错的年夜饭。
要过年了啊,再过几个月就到了自己的十八岁生日,启星说过会带着他拍一张合照,真好啊。
昆布漫无边际地幻想着未来的日子,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何启星直起身子,看着昆布睡着后依然带着微笑的脸,心中五味杂陈。
昆布并不知道。就在刚刚,何启星看着他狰狞骇人的伤口,暗自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二十三、
“呜哇——”小田子坐在雪地里嚎啕大哭,“二洋哥你赖皮!明明是我赢了,你后出!”
见小田子哭了,二洋也急了,连忙把他扶起来,给他擦干净眼泪鼻涕:“好好好,二洋哥认输,但是今天是除夕,你不能哭哦,会把新年的好运气哭跑的!”
听罢,小田子立马止住了眼泪,点头道:“那小田子不哭了,新的一年大家都要开开心心的。”
“这就对了——哎呀,什么这么香啊!”二洋道。
小田子也跟着踮起脚闻了闻:“哇,肯定是启星老师和昆布哥哥在做什么好吃的,二洋哥带我去看看吧!”
“好啊,我们悄悄的!”
厨房里,昆布和何启星两人忙的热火朝天。
“启星,把盘子递给我一下。”
见对方没有反应,昆布又道:“启星?”
“啊!?哦哦!盘子...”
“你今天怎么了,一直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没事。”何启星将盘子递了过去,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昆布见状也不好多问,默默装起了菜。
“哇!糯米鸡!”窗边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昆布抬起头,看见窗外二洋正紧紧捂住小田子的嘴巴,朝他做着“嘘”的动作。
昆布笑了起来:“饿了呀?赶紧去把手洗干净,等下就开饭啦!”
“好!昆布哥哥最好了!”小田子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餐桌上。何启星拿出了一坛酒,二洋一眼就认出:“这不是院长爷爷留下来的吗?平时你都不舍得喝,今天怎么突然拿出来了?”
何启星勉强的笑了笑:“今天过年啊,当然要喝点好酒庆祝一下,反正又没你的份。”
昆布帮着打开封口,在何启星碗里到了一点。
“满上。”
他抬起头,疑惑地看了青年一眼——以往他从来没有喝酒的习惯,今天这是怎么了。
“给你自己也倒满。”
虽然心中纳闷,但昆布还是照做了。
何启星坐下来,举起碗和昆布的碰了下,一言不发地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启星,你得先吃点东西再喝,不然伤胃。”昆布皱眉道,“如果你有心事,可以告诉我,不要这样。”
眼看着何启星又要给自己倒酒,昆布赶紧把他的碗拿走,夹了几样他喜欢吃的菜,然后拿起一份糯米鸡剥开荷叶放在何启星面前。
“先吃点东西。我记得陈叔说过你喜欢吃虾饺、糯米鸡、皮蛋瘦肉粥、糖醋排骨。”
他夹起一个白里透红,晶莹剔透的虾饺放在何启星嘴边,青年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开了嘴。
“怎么样?”
“好吃。”青年声音没有起伏,可昆布注意到,他的眼睛偷偷地红了。
孩子们兴高采烈地狼吞虎咽,他们已经很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一个个吃得又急又猛,一片热烈,唯独何启星和昆布与这一片热闹祥和格格不入。
从头到尾,何启星只是一味地灌自己酒,连菜都没怎么吃。
就在昆布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时,青年开了口。
“大家安静一下,启星老师,今天要跟大家宣布一件很重要的事。同学们要听仔细。”
“今年,昆布哥哥呢,就满十八岁了。十八岁意味着可以独立自理,有能力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所以在这里,每一个孩子长到十八岁就得离开了。所以这顿饭不仅仅是年夜饭,也是昆布哥哥的践行宴。”何启星站起身,朝昆布举起酒碗,“愿你今后平安遂顺,遇难成祥,可以开开心心,过你喜欢的日子。”
昆布手中的筷子落地,发出一声轻响。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道:“启星,你这是要赶我走?”
另一桌传来小田子歇斯底里的哭叫声:“我不要!我不要昆布哥哥走!!!”
很快,所有孩子都哭成一片,好好的年夜饭吃成了一出闹剧。
然而再怎么吵闹,昆布的眼睛都没离开过何启星,他眼底的伤心和震惊,但凡青年能抬头看一眼都不会忍心让他离开,可何启星没有。
“启星,你不是说,我们是一家人吗?”昆布颤抖着问道。
何启星深吸一口气,将目光移往别处:“但现在不是了。”
“为什么?是不是因为我说了谎让你生气了?我保证,以后我绝不会再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