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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弄好了就熄灯,一会儿就好。”昆布道。
何启星摇了摇头:“别缝了,那件衣服我以后不会再穿了。”
昆布闻言,只好扯断了线,将灯熄灭,借着月光坐在何启星的床边。他捉住青年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果不其然冷的像块冰。
“怎么这么凉,我明天还是去买点碳来烧上。”
“不用了,我不冷...阿布你这是做什么!”只见少年跑到了床尾蹲下,脱光了上衣,将他的双脚按在自己胸口,用手臂紧紧抱住。
“脚暖了,身体才会暖和。启星你睡吧,睡着了我就走。”
“你这傻孩子,别闹了快把衣服穿上!”被冻得没知觉的脚被昆布的体温渐渐捂热,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脚踩在了一个小小的凸点上。
霎时间,一股血直往脑门冲,逼得他耳尖通红,而少年像是毫无知觉般依旧岿然不动。
何启星这下子急了:“你这孩子真不害臊!快把衣服穿上滚回自己床上睡觉!”
“我不走,我要是走了,你被冻生病了怎么办?”
何启星一心只想结束这样尴尬的局面,给逼得没办法,只好道:“那你睡进来吧。”
昆布脸上浮现出得逞的笑容。他浑身上下脱得只剩一条内裤随即像个泥鳅似的钻进了被窝,身体不断往青年身上凑,而何启星被昆布触碰过的肌肤就像被火燎过似的,烫得他直躲。
这下子,冷如冰窖般的被窝一下子成了个火炉,何启星被逼到了墙角,忍不住红着脸骂道:“你睡觉怎么不穿衣服!只有没文化的农村人才这样!”
昆布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点了点头:“跟这里比起来,我家确实算是农村。”接着又笑道:“而且在我们家乡,一起睡过觉的就是夫妻了。”
“你再乱说就滚下去!”
“可是……”
“闭嘴,睡觉!”
昆布委屈地闭上了嘴。可一想到身边睡着那个常在他梦里出现的人,心就忍不住狂跳。
梦里的何启星总是像一条水蛇似的缠着他,轻声喊着他的名字,用爱慕的眼神看着他,渴求他的疼爱……
想着想着,身下那玩意儿便有了反应,将内裤顶出了个帐篷,直直地抵着何启星的腿缝。
昆布急了,这要是被青年发现了,以后怕是再也不会理他了。他背过身并起腿夹住,并逼着自己想些其他事。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四只羊,五只羊……何启星,何启星,何启星……
那里越涨越大,昆布急得满头大汗,最后干脆掀开了被子,冷空气无孔不入地包裹住了他,欲望才终于逐渐消退了下去。
52、碎片(下)
二十一、
天色已暗,还有两天就要过年了,街上比以往都要冷清的多,连个拉车的都没有。
何启星步履匆匆地走在雪地里。一刻钟后,他到了西街的药材铺,里面亮着暖黄色的光,应是还没打烊。
走上前细看,里面的伙计身材瘦小,明显不是昆布。
心一沉,何启星的嘴巴抿成一条细缝,袖子里的手指蜷缩起来,大拇指在食指关节处不住地来回摩擦。
“这位先生,有什么需要的吗?”
“那个,我想打听下,这里有没有一个叫昆布的年轻人?”何启星抱着一丝希望打探道。
“昆布?还有姓昆的?哦,我是说,这儿就我一个伙计,您是不是认错了?”
何启星怔愣在原地,片刻后急切地朝伙计比划道:“他这么高,皮肤很黑,眼睛是琥珀色的……”
“都跟你说了,这儿,就我一个伙计,能明白不?不买药就走人,别耽误做生意。”伙计给弄得不耐烦,直接下了逐客令。
何启星歉疚地点了点头,退出了药铺。
雪又开始下了,一片片,从无垠的漆黑天空不知来处地往下飘,最后在地面不断堆积成一面镜子,映照着世间无可救药的惨白。
何启星怎么也不敢相信,昆布竟对他说了谎。
可是现在根本没有时间去追溯始末,追究一切的是非对错,因为昆布现在很可能在东区。
东区是什么地方?
那儿群山环绕,杳无人烟,有的只是大片的荒地和盘踞山头的悍匪。可就是因为地理因素,那里矿产资源极其丰富,金属矿、煤矿应有尽有,所有很多个体商人会开高价雇佣一些不怕死的人进行开采。
最开始,东区发生矿难的事还能上报纸,可越到后来,越没有人去关注这事儿,因为太频繁,已经到了见怪不怪的地步。
人命在那里,只不过是可以用一个低廉金额衡量的东西。
何启星越想心越慌。他裹紧衣服,连忙往东区赶。
东区距离这里走路至少要一个小时,然而雪让交通都近乎瘫痪,他除了步行别无他法。
一路上,何启星不断安慰自己,也许现在昆布现在已经到家了,然而离目的地越近,他越是能感受到事情 的不同寻常——除他以外,竟还有不少人在往东区赶,其中不乏抬着担架的医务人员。
不会的,不会的……
”你听说没,东区那边又出事了。”身边路过的一个行人说。
何启星放慢了脚步,只听另一个人说道:
“知道啊,真是造孽了,听说这次是矿区爆炸,炸死好多人啊。”
刹那间,心跳生生地停了一拍。
耳边的所有声音都凭空消失了,何启星站在原地,却感觉整个世界都在离他远去。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他疯了一般地奔跑起来,风裹挟着雪花,迎面打在他的脸上,随即融化成了水,汇聚在下颌线,一滴一滴往衣领里钻。
眼前出现了一片结着薄冰的池塘,何启星很快在河边的一块石头下发现了昆布的衣服和鞋子。
最后的一丝希望都被击破了。
他回忆起每天傍晚打开门时,看见的那张带着笑的青涩面孔。少年的目光赤诚,笑容热切而美好,可谁会想到,门后的人每天忍受着这刺骨的冰水,将满身的煤灰和汗水一点点洗干净,然后穿上衣服,装作一副轻轻松松的样子买菜回家做饭。
血液一点点地变冷。何启星抱着还残留着少年气息的衣服,心如刀绞。
他跌跌撞撞地往矿区走去,抬着担架的医务人员来来往往,被炸伤的人满身是血地躺在上面,几乎不能看出原本的样貌。
何启星几乎快要崩溃,他攥紧手中的衣服,忍着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