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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后,万般皆好,只是老皇帝病了一场。我以为人上了岁数,有个三病两痛在所难免,看陈齐的神色方才知晓,皇帝这病来得极为凶险,可以说是命悬一线。
这家伙不再如从前那般嬉皮笑脸,整日里神情淡漠,浑似换了个人一般。我同他说话,他多半是不用心听的,只随意敷衍,同学们想着逗他高兴,他亦很不耐烦甩下脸色:“别烦我。”这样的陈齐,真是安静,让人无比陌生。
第一场春雨如约而至,每年这个时节,皇帝都会带着众皇子去太庙祈福,为百姓求得一年风调雨顺。陈齐也看到了这纷纷扰扰的淫雨,眉宇间透出一股苍凉。
午饭时,老宣王家的世子无意间提起了他幼时高烧不退,王妃沿着神寺下的山路三步一拜九步一叩为他求平安的事。
陈齐双眼都在发亮:“结果呢”
宣王世子道:“你看我如今生龙活虎立在这儿,那自然是痊愈了——虽然我母亲没能爬上顶端,但必定是真情感动了上苍……”
听闻后,陈齐饭也不吃了,也不跟先生请假,他跑去大门处,门紧闭着出不去。幸得这家伙轻功好,踩着门口那棵歪脖子树上了房梁。我亦紧随其后。
打死我都想不到,向来对鬼神之事嗤之以鼻的陈齐,居然也到了不得不虔诚信仰的地步。
我指着高不见顶的阶梯:“你知道它为什么叫‘神寺’吗?大哥你知道它有多高吗?”
没有人真正上去过,仅看阶梯便杵到了云端上去,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究竟还有多高,没有任何人清楚。甚至在那顶端到底有没有那样一座庙宇,都不为人知。
陈齐不多语,“噔”一声跪下,便开始扣头。
很难得见他这般认真,为了一个在他心中很重要的人。
但陈齐毕竟娇纵惯了,哪里吃得了这般苦?何况再有本事的人都不能到达终点,他更不可能坚持多久。想来也只是一时心血来潮罢了!估摸着过不了半刻钟,他便要喊停。
我并未离去,而是陪他在此,眼看着他三拜九叩,不为旁的,只是好奇他能坚持多久。
没有想到的是,整整两个时辰,连我都快站不住了,他竟还匍匐在长阶上,额头上撞出老大一个血窟窿,即使穿得那么多,膝盖处也已被磨得皮开肉绽。
我咽下一口唾液:“大哥,你来真的”他并未理会我,而是继续。
算下时间,国学院应已放学,今天军中有事,二叔和季洛都不会来接我,只是我若要下去,还得花费好些时间,也不知那会儿二叔回家了没。可我还是很好奇,不知陈齐是否真的能够跪到山顶去——好吧,还有些旁的。陈齐现在浑身脏兮兮血淋淋的,嘴皮也泛白,我真怕他突然死半道儿上了!
“陈齐,回去吧?走了这么远也不见那神寺,多半是世人构造出来的!”我肚子“咕噜”了老长一声,好像是饿了。
他这才抬头看了我一眼,道:“你快回去。”
“哎呀,一起走吧!一个人多寂寞”
他说:“我一定会上去。”
这人脑子被驴踢了吧?怎么那么犟!
“我知道你怕你老子有个好歹你会在朝中失去倚仗,也可能你是做戏给旁人看……这里又没其他人,你回去同别人说什么都好,我都帮你说,反正也从来没有人知道神寺长什么样子!”
“兰豆豆,你想法怎么这么龌龊?”他以前也凶我,但那目光从不如今日这般冷厉,“不要跟着公孙临学这些口腔。”
这好好的,怎么又扯二叔那里去了?
“如若你的父亲还在世,如我父皇一般身染重疾,你会一步一叩爬上去,还是如你方才所说那般敷衍”
“我……”一激动竟有些词穷,“我爹与你爹,那自是不同!”
他却反问我:“有何不同就因为我与父皇是君臣兰豆豆,我不是太子,在我眼里,从来都是先父子,后君臣。”
这句话噎得我不能往下接。
暮色沉沉,我们脚下云雾缭绕,亦愈发觉得冷。我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鼻涕也顺着往外流,好在四下无人,在陈齐跟前不用在意那么许多,遂拿袖子横擦了一把鼻涕。
“冷啊”他暂止住,抬头看我时已经满脸鲜血。
我蹲下,又伸袖子去擦他脸上的血。
他钳住我的胳膊:“这是不是你刚才擦鼻涕那只?”
“嘿嘿!”
他连白我一眼,都别样憔悴。
“兰豆豆,我正在做这么圣洁的一件事,就算不支持,也不该添恶心吧?”他虽嘴上说道我,还是一边解下自己的外衣,“穿上!”
我俯视着他:“不要!你都自身难保了,还装什么大尾巴狼”他明明也冻得嘴唇发紫了!
“穿上!”他仍旧跪着,没有起身,气势却不输人,“快!”
……我真讨厌这样的自己!他一凶,我就就范!
陈齐的衣服很暖和,可能是因为上面还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