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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因为不是贵人过世,宫内不准停灵、不允许有丧乐,出了这宫门小太监们也不能哭泣。
陆问行跨出门槛,他在想,曾经贵为掌印太监的李德正就这么在宫内悄无声息的死了,如此安静萧条,倒让人觉得讽刺。
天暗沉了下来,陆问行在宫里处理完公务,准备出宫,却看见小太监驾着灵车,上面摆着一个漆黑棺材,他又急又悲朝门禁直拱手道:“侍卫大哥您就行行好,这棺材里躺着的可是我干爹李德正,他生时什么时候不善待宫人?只求侍卫大哥今儿也给个活路,让小人将干爹的尸身运出去,莫耽误了时辰。”
在宫里,其实每天都在死人,不论是贵人还是庶人,但凡死了,曾经的富贵权势便尽数消散,还能用什么让人俯首称臣?
侍卫只让他拿银子,见他起初掏了块大的出来,心便更贪,不把他剐的骨头渣都不剩,心里便不舒服。
陆问行看不过去,让陆吉祥去教训了那两人一顿,又将那小太监送出宫门。
有些事他本不该问,可他还是忍不住,说:“李公公死了,太后和皇上难道不知道?”哪怕只要说一句话,李公公的棺椁也不至于落到这种地步。
小太监拭泪,抽了抽鼻子:“小人把这事报给皇上了,皇上说忙,让咱们看着处理,小人又去禀告太后,太后赏了一些东西下来,却什么都没说——”
他实在忍不住,放声大哭道:“陆公公,我知道今儿我要说的话,定然是逾越了,可我真的忍不住。干爹这辈子不论做什么都是为了皇上和太后,可如今他死了,他们倒是像个没事人一样,天家、天家果真是这般无情吗?干爹如今虽说挂着掌印太监的名声,死在宫里,又和死了一条狗有什么差别?”
他说完,便雇人拉着板车慢慢走远。
也不知杨铭宇什么时候来的,亦不知他在身边瞧了多久,直到板车悠悠晃晃地驶向远方,他才吭了声对着陆问行说道:“这就是咱们的皇上,瞧见没,身边的老人死了后就像死了条狗一样。”
陆问行站在原地没动,没说话。他一直看着小太监和身边的伙夫并着装有李德正的棺椁慢慢变成一个黑点,融入深沉的夜色之中。
杨铭宇见他一语不发,似个榆木脑袋一样,冷哼一声便拂袖离去。
唯有陆问行一个人,看着灰蒙蒙的天,他在想,太监究竟是什么?
陆问行曾经想,自己该是皇上破荆棘的利刃,如今想来,大概是他圈养的一只狗吧。
能做事,能摇尾乞怜,便赐予三分颜色;若是老而无用,便丢得远远地。
回家后,灯火阑珊,陆问行身上染着香烛的味道,他走进内室,看见赵如意,牢牢地抱着她。
若到时候他有个什么万一,在宫内咽了气儿,树倒猢狲散,赵如意又该如何自处?且不说这些私财她能否保住,但是她的容貌、他滞留给她的政敌,都能让她在京城中骨血被人啃尽。
所以,他到底该如何安置她的后半生?
第51章 箭在弦上(小修)
赵如意在屋里早就备好了饭菜, 见陆问行回来,忙迎了出去。
瞧他脸色苍白,自然知道他心里难过, 便安慰道:“人死如灯灭,你若是放心不下, 就派府里的人跟着把李公公送回祖籍。”
陆问行“嗯”了声,眼神仍垂在地上。这事他刚才让陆吉祥去做了的,可回想到李德正被孤寥寥地搁在板车上退出来,仍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
从前他每日只想着要如何讨皇上欢心, 如何能压过杨铭宇一头好早日登上掌印太监的位置。
可如今才觉得,做了掌印又如何呢?还不是皇上座下的一条狗,如此想罢, 倒觉得这些年的蝇营狗苟实在没意思。
可惜, 他如今又被架在这个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位置,若是就这么一走了之,怕是还没有出京城,就被他的政敌薅过去抽皮剐筋;若仍坐在这个位置,日后最好的结局怕不是如李公公一般, 一副薄棺裹了送出宫外,或是比这种结果更惨, 中途被冠上奸臣忤逆的帽子,连个全尸都保全不了。
赵如意发现陆小四自从今下午进宫回来后,整个人便变得十分消极,可不论怎么问他, 他都说没什么。
实在被她磨得没有法子,夜间,他躺在床榻上, 翻身,与她四目相对,问了句:“赵如意,若是有一天我...我死了,你怎么办?”
赵如意一愣,刚想说,瞎说什么呢。可看着陆小四专注的凝视她,那些搪塞的话,怎么也说不出。
她想了想,道:“你去哪,我就去哪。你死了,我也不独活。”
她说的是实话。两个人成日里快快活活的处在一起,有什么高兴的事一起乐,有什么悲伤的事一起扛,若是两个人少了一个伴,孤零零地在空荡荡的人间如孤魂野鬼一般游荡,那还有什么意思啊?
其实,陆问行心里隐约猜到她会怎么做,可当她切实说出来的时候,他的心坎还是忍不住一酸。
他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