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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忙的去摸他的手。
明明是盛夏,却冷得惊人。陡然触及到她手侧细腻的肌肤,陆问行是强忍了心里的惶恐和疯癫,才没有死死地拽过来将其握紧。
赵如意觉得陆小四的状态很不对,他们手背相接,他却像是被烫了一下似的,猛然缩回去,避她如同蛇蝎。
她挪过去,陆问行低着脑袋,仿佛还能闻到自己身上血锈味,怕她察觉不喜,往后掖了掖,可她又挪近,一双柔荑摸了摸他额头:
“陆小四,你刚刚...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他想也不想,矢口否认,五觉六感、所有的神思却集中在自己额头的那只手上。想握着,握着,竟生出一种想把它砍掉,珍藏起来的冲动。
不过,很快他就把心中的异动给压制下来,微抬眼睫,声音和缓:“如意,我没事。”
两根手指滑触碰到她手上肌肤,心中的躁动慢慢地、停歇下来。
赵如意咬牙,刚才的事情却是尴尬,可是她想跟陆小四把话说穿。
别人再送给她鱼籽、石榴又如何?她这辈子就是跟定他这只狸花猫公公了,自然也不想当那些小鬼的劳什子的母亲。
她想了想,开口:“陆小四,你是不是还在因为刚才那件事生气啊,我向你保证,我不喜欢吃那两样东西...至于多子多福什么的...”
陆问行的瞳孔在听到“多子多福”这几个字的时候猛然一缩,肝中的火苗一下燎原,瞬间变得戾气横生,挥开她挽过来的胳膊:“够了!赵如意!咱家何时曾介意过这件事!你不要时时刻刻得提醒咱家!”
这几乎是...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他第一次同她发脾气。
赵如意仍保持着被他挥开的动作,眼睫下垂,有些不敢置信。陆问行也没想到自己刚才情绪如此的不受控制,见伤了她心,忙探过去手:“如意,我,如意...”
赵如意快被他给气死了!他到底生的哪门子气。若是那刚才桌上的膳食,她知道她向来对这些事情尤为在意,那她大不了就舍下脸皮好生哄哄他。
可他呢!
竟然敢吼她!
当真...当真是好大的胆子啊!赵如意许久没受过这门子气,起身,要从他身上跨过下马车去,却不察前脚刚踏过去,像个木头人的陆小四鸦睫微垂,略直起背,像扑蹿过来的大猫一样,一下子把她的腰抱得很紧。
她后背“碰”的一声磕在车脊上,痛得脸都皱起来了,可陆小四那条如铁一般的胳膊更是死死地环着她。
抱紧,要抱得更紧,带着压制进骨子里的不安,发髻微乱,头碰触在她的腹部,跪在地上,如同佛陀前炽热、虔诚的信徒一般疯狂。
“如意...赵如意。”他颤抖地、惶恐着,也微微呢喃,箍着她的力气却不受控制地越紧:“...我真的好怕...”
“好怕你...嫌弃我。”
若说刚才赵如意心中的气有七八分,看到他这种如同孩童瑟瑟发抖的模样后,便是一分都没了。
她的陆小四,既不安又敏感,是乡间小巷最胆小的狸花猫,别人吓他三分,他内里就脑补七分,惶惶不可终日,不安又迷惘。
可是,哪有怎么样呢?
他是全天下人的陆问行人,是宦官、是奸佞,却是她一个人的陆小四,最好最可爱,她最喜欢的陆小四啊。
她垂手,指尖掠过他脸颊,似有湿润,他头压得低低的,埋在她腹部,肌肤隔着薄薄一层丝锦,能感触到他面上的热、额上的汗,还有从他那长长睫羽上侧滑的泪。
“陆小四,我赵如意,何曾嫌弃过你啊。”
她声音轻轻地,似朝露,柔柔绵绵,生怕大了一些半许声音就惊扰到了他那比蝉翼还要透薄的琉璃心脏。
“我之前就说过,这辈子,最讨厌的便是生小孩,你也知道,我娘死于难产,临死前,床榻上血肉模糊一片...”
她慢慢回想着,仿佛到了很久很久之前,站在昏黑窗角下穿过薄暮的夕光看见过的那样。
年轻的妇人抱着大的出奇的肚子,疼的浑身是汗,床铺上向来整齐洁净的床垫染了血丝,被她青筋狰狞的脚蹬得乱七八糟。
有产婆探下身看,急的满头是汗,热得脸脖通红,嘶吼着:“赵大当家的,你家娘子难产...婆子实在没法了,只能保一个!保谁?”
男人干枯的唇起了白皮,他瞪着猩红的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麻布帐子里的女人。她哭喊、嘶叫、拽着床帐,额角、脖颈甚至是全身的每一处都绷起青筋。她竭尽全力,脆弱的颈子探起、又垂下。身下确实一片糊涂,血腥臭还有其他难闻的臭味。
赵如意站在窗台外,手里拿着娘昨天给她编的草蚂蚱,她声音小小的,“娘”。却被蝉鸣声给盖过去。
她抬头看着她爹,他双手颤抖,眼里有泪却有一种奇怪的希翼,好久,他张口。
“保小的...我要,儿子。”
床榻上正在挣扎的女人眼中的光亮慢慢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