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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节

      “陈婶。”阿悦笑道,“我想喝黑芝麻糊了。”
    虽然没有见到平远王府的小祖宗们,也没有见到平远王,但陈婶见她还是高兴的,“等着。”
    陈婶想言简意赅的时候,惯来言简意赅。沈悦落座,叶子远远在一侧的候着,没有上前。
    陈婶出来的时候,端了满满一碗,呃,够她压惊了,还够她晚上压床的……
    沈悦白日里都在幼儿园照看,是等幼儿园闭园后才得空离开平远王府,先去了趟东市,看泳衣做得如何,在作坊呆了有些时候,才来的陈婶这里,所以天色已经晚了,陈婶这里也没什么客人,周围的铺子也都陆续闭店了。
    “有没有耽误你闭店?”沈悦有些歉意。
    陈婶笑,“得!我还盼着你来看我呢,拿有什么耽误不耽误的?你近日是不是特别忙?”
    沈悦点头,“是啊,好多事情都攒到了一处,得一件一件得办,时间很紧。马上要带府中的孩子外出一阵子,要准备的东西也多,所以总觉得时间不够用。”
    陈婶宽慰道,“万事开头难,理顺就好了。”
    沈悦喜欢同陈婶一处,陈婶不会像很多后宅妇人一样,旁人说什么,都跟着抱怨;也不会处处跟着说教。
    沈悦觉得和陈婶的相处很自然,很接地气。简单一两句,就让人如释重负。
    沈悦颔首,“陈婶说的是,理顺就好了,这才头一遭,时间也紧,能顺利就好了。”
    陈婶也喜欢她的乐观和懂事。
    “还有些桃花糕要吗?”陈婶问。
    沈悦连连点头。
    春日是吃桃花糕的时节,这里没有冰箱,也没有好的储藏手段,应季的糕点才是最好吃的。
    沈悦尝了一口,忍不住叹道,“好好吃……”
    陈婶也忍不住笑,“说得好像王府饿了你的饭似的。”
    沈悦也笑,“就是好吃嘛!”
    将马屁进行到底,就是真的了。
    陈婶笑得合不拢嘴。
    两人一面说着话,一面吃着桃花糕,沈悦又抽空喝着黑芝麻糊,仿佛辛苦一整日之后,偶尔的惬意时光,也让人放松。
    听说平远王从大理寺中出来了,陈婶问起平远王的事。
    喜欢听八卦的人,自古皆有。
    陈婶好奇,平远王从大理寺回来,是不是整个人都瘦了,毕竟是蹲大理寺……
    沈悦险些噎住,“还好吧,没怎么瘦。他每日都很忙,我也在幼儿园,见他的时间也很少。”
    言外之意,别打听八卦了。
    陈婶也果真会意,不为难她了,沈悦笑笑。
    言辞间,西市里又有马车经过,其实西市里每日经过的马车不少,但这个点儿,周遭的店铺都陆续打烊了,还往西市来的马车便少见了。
    陈婶诧异的目光里,见马车在自己店铺外缓缓停下,当即叹道,“这么晚了还要客人来……早知道方才打烊了好了。”
    陈婶常说银子是挣不够的,够用就行了,所以也不指望多挣,平日里收摊也早。
    今日是因为她的缘故。
    只是眼下还能乘马车来西市的,非富即贵,陈婶知晓不好得罪,只能硬着头皮去招呼。沈悦也顺势望去,她倒是没先留意马车处,因为目光企及之处,只见叶子恭敬得朝马车处拱手行礼。
    沈悦微楞,来的是……卓远?
    果真目光朝马车看去,是平远王府的马车,马车上挂着平远王府的牌子,沈悦一看便认得。
    驾车的人是府中的侍卫,马车缓缓停下,车内的人伸手撩起帘栊,一袭锦衣华袍,从马车中出来。侍卫已经放好脚蹬,卓远踩着脚蹬下了马车,刚一抬眸,便正好看见迎面而来的陈婶。
    陈婶顿了顿,只觉眼前这个生得俊俏,又身姿挺拔,还气度不凡的公子哥似是在何处见到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便微微皱了皱眉头,脑海中方才有些许眉目,似是要想起什么的时候,就见卓远嘴角微微扬了扬,轻声笑道,“陈婶,好久不见……”
    陈婶?
    他的声音很好听,也很有辨识度,陈婶似是瞬间同脑海中早前的印象连在一处,惊讶道,“平……平……平远王……”
    陈婶忽得反应过来,激动行礼,“民妇见过平远王!”
    “陈婶不过多礼,我刚好从宫中出来,来找沈悦。”卓远言罢,目光从一旁看向沈悦,既而上前。
    “你怎么来了?”沈悦意外。
    卓远一面落座,一面温声笑道,“刚从宫中出来,说你去了西市,我想你是不是在陈婶这里,我也想喝陈婶的黑芝麻糊了,就一道来了。”
    卓远看了看周围,“但好像是打烊了。”
    陈婶连忙道,“没有没有!没有打烊!平远王来,怎么会打烊!您稍等片刻,黑芝麻糊马上就来!”
    看着陈婶背影,想起陈婶早前虽然也对他恭敬,但其实截然不同的态度,卓远忽然会意,“你告诉陈婶我们的关系了?”
    要不怎么陈婶突然间就待他亲厚了?
    第174章 他乡遇故知
    卓远突如其来的一问, 沈悦直接被他问得有些懵,什么叫……她告诉陈婶他们的关系了?
    卓远翻开桌上的杯盏,端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 慢悠悠端起茶盏, 淡声道, “陈婶之前见我没这么亲厚的。”
    所以他才会认为是沈悦同陈婶说了他们两人事情的缘故。
    早前他正好听到沈悦和陈婶的对话。知晓陈婶不仅一直在撮合她自己侄子和沈悦, 还说他……年纪大!孩子多!让沈悦不要贪图他好看,贪图他身材, 贪图他身份地位……
    他是“耿耿于怀”了。
    早前朝中抨击他的政敌不少,但陈婶应当属于其中的佼佼者。
    他是想不通好端端的, 他怎么在陈婶这里就成了年纪大!孩子多!沈悦怎么就不应该贪图他好看,贪图他身材,贪图他身份地位……
    后来沈悦提到青年才俊, 陈婶才释然。
    在陈婶眼中, 他不算沈悦的良配。
    听他言罢,似是语气间都带了些许酸溜溜的意味, 沈悦不知道他怎么, 但确实换作任何人都肉眼可见, 今日陈婶对卓远殷勤备至。
    沈悦笑道, “是回京之后,我来见陈婶,陈婶问起涵生的事,又顺道问起你和府中的孩子来。说府中的孩子乖巧可爱,又觉得见你似是面熟, 好像早前在哪里见过,有些对不上人,我想陈婶迟早有一日会在京中遇见你, 就如实同陈婶说了,之前那群孩子都是平远王府的公子小姐,你是平远王……”
    “然后呢?”卓远的确意外。
    沈悦继续笑道,“陈婶光是听说平远王府几个字,目光就变了,而后话匣子就似收不住了一般,说平远王府在西秦百姓心中,是保家卫国,血溅沙场,一门忠烈的武将世家,说难怪一见你就觉得风采绝伦,气宇轩昂,这个人都透着一股正直清高,原来平远王……”
    卓远忍俊,早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还说什么了?”卓远洗耳恭听。
    “还说……”沈悦话到嘴边,忽得噎住,陈婶是说——平远王是不会把主意打在你这个小姑娘身上的,人家多正直清高啊!
    沈悦目光微妙得看了看卓远,而后话锋一转,“……陈婶是说,下次如果你再来,让我记得告诉她一声,她要给他做一品芙蓉金汤。”
    沈悦言罢,又补充道,“方才应当是见到你,激动了吧。”
    卓远果真没有再深问。
    也恰好,陈婶端了黑芝麻糊回来,这一碗,比刚才沈悦那碗还要再大些,再满些。
    沈悦果真见卓远微微拢了拢眉头。
    卓远晚饭大都吃得很少,或不怎么吃。他方才口中的想要喝黑芝麻糊是礼貌,却没想到陈婶这么实沉。
    沈悦悄声朝陈婶做口型道,“陈婶,太多了……”
    卓远笑着看她的小动作。
    陈婶也哑然做着口型,“不多啊……”
    卓远忍不住笑道,“不多,正好。”
    陈婶这才朝沈悦挤了挤眼睛,意思是,看吧……
    沈悦看了卓远一眼,只得作罢。
    卓远尝了一口,面露笑意,“好喝。”
    仿佛等到了这一声赞赏,陈婶才一脸喜色,“就怕做得不好,不和王爷胃口。”
    “很好喝。”卓远温和。
    陈婶越看,越觉对方要涵养有涵养,说话也温文如玉,和京中旁的那些纨绔子弟不同。
    卓远也朝她道,“陈婶,坐吧。”
    陈婶微楞,她先前一直站在一侧,但是卓远忽然开口让她坐,她一时受宠若惊。
    “坐吧,不碍事的。”卓远温厚,陈婶再推脱反倒不好,一侧还有沈悦在,陈婶在沈悦身旁坐下倒也不算拘谨。
    陈婶越发觉得卓远人很好,不止是涵养好,而且,平易近人。
    眼见卓远低头喝着黑芝麻糊,陈婶看着他,不由想起早前在沈悦面前说他的那些话,顿觉有些内疚,心底由衷歉意,便开口道,“说来,之前还误会过王爷,那时候不知道王爷就是平远王,还觉得王爷对阿悦别有所图……”
    陈婶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卓远和沈悦两人都险些被呛住。
    卓远还稍微好些。
    沈悦直接呛了一口,脸色涨红,眼泪都要呛出来……
    “哎哟,这是怎么了!”陈婶担心,上前关切,沈悦连忙朝她摆摆手,示意她别说了的意思。
    但陈婶全然会错了意,以为沈悦是说,她没事的意思。
    卓远看了沈悦一眼,他是猜到了沈悦的意思,也猜到陈婶会错了意,明明有些忍不住想笑,但却还是忍住了。
    陈婶继续道,“王爷这么正直清高的人,能有什么坏心思呢?王爷是不会把主意打在阿悦这个小姑娘身上的。”
    沈悦想死的心都有了,忽然觉得连呛得这口黑芝麻糊也不是那么难过了。
    卓远跟着陈婶笑了笑,“陈婶说的是。”
    沈悦看他。
    他继续低头喝着黑芝麻糊,仿佛早前的插曲,过去就过去了。
    陈婶又和沈悦,卓远说了些话,差不多夜色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