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
    所以在岔路口的时候他选择了这条路。
    但地下河流水太过湍急，这是前所未料的，并且经过这么多年的地理演化，堆满硫磺的下游处，温泉温度说不定高得吓人。
    浮庭钰脑子里装的这些事都是井井有条的，他看似肆意妄为，但心中一直有数。
    他尚有一力抵挡确保顾朝暮与苏七七安然无恙，可明里河水湍急温度巨高是一，暗地里处于鬼族的河水未必就和普通和水一样是二，莽撞下河，只会令危险加剧，甚至尸骨无存。
    浮庭钰的提议是原地休整探清情况。
    顾朝暮手指碰过河水的地方有一点灼烧感，她当然认同这个建议，苏七七也没有异议。
    三人退离河边在通道口处席地而坐，浮庭钰替顾朝暮仔仔细细搽了药，心里纠缠的想法闹得他进退维谷不得安宁，便干脆自暴自弃，围着女魔尊打转，神情平淡的寻思：她当时来这，是循规蹈矩的走过了所有障碍吗？
    他不知道大战的具体情况，只从千牧野那天生五行缺脑的玩意口中得知一些为后人津津乐道的浅薄信息，没有参考价值，得到这张地图时，也只是跟着标注走，从来没想到在这里留下痕迹的女魔尊会以怎样的方式直达黄泉。
    那才是一条真正的捷径。
    浮庭钰发现他脑子在和顾朝暮腻歪后活像被搅成了一团浆糊，傻得令他咂舌，却又觉得甘之如饴，思路也“嘎嘣”一下被儿女情长打断了。
    顾朝暮挑了最能入口的干粮给他。
    第409章河中暗道
    宣王殿下养尊处优，挑嘴得很，这也不吃，那也不吃，连平时在府上的厨子做事都格外讲究，怕做的菜品稍微不精致就含冤而死。
    顾朝暮住在王府那段时间，就见识过研究菜品都研究得面如土色的厨子。
    她永志不忘宣王殿下挑食到令人怨声载道的场面。
    以前觉得他矫情，现在见浮庭钰这些日子就没好好吃过东西，心里心疼，但为了方便储存，带着干粮都是饼和肉干，与他平时的吃食大相径庭，她只能挑了长相还行，口感不是很差劲的干粮。
    趁其不备塞进他嘴里，顾朝暮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无声威胁：“敢吐出来就弄死你！”
    浮庭钰嘴唇有些许干涩，确实需要一点吃的裹腹。
    带着一点肉香味的干燥不已的面饼到嘴里，被养得很娇贵的胃就开始排斥，活脱脱表现出一副“不与贱民同处”的宁死不屈，浮庭钰被噎得呛出了声。
    顾朝暮紧张兮兮地递水给他。
    浮庭钰知道她是为他好，沿着她喝过的地方仰头灌了口水，将面饼咽下去，眼皮微翘，露出个十分暧昧的笑容。
    要命似的勾人。
    顾朝暮心里小鹿乱撞，却依旧面无表情地拿过竹筒，抬起眸便将视线转向那看似平平无奇奇是汹涌波涛的地下河，心里觉得奇怪的厉害。
    史书记载，女魔尊率领大军不过半天功夫就攻破了恶鬼路直达黄泉，他们这一路折腾许多，算了算也已耗费一天一夜的时间，若非不是走的捷径，只怕还得费不少功夫。
    可地图上标注，直达黄泉的就这么一条地下河。
    当时，数百万大军，又是怎么过河的？
    顾朝暮细细想来，发觉那河岸周围不少新鲜青苔，估计是原先地下河水线没那么高，两侧有通道，大军长驱直入，不用一扭八道弯的麻烦。
    现在水位线长高之后，除了他们在这一处的地势略高，其余两侧，都被水淹得不留丝毫缝隙，没有捷径可走。
    苏七七见两人沉默，在旁边挪了挪位置，随即又不由得叹了口气——若她也有一掌可敌万军的本领，何至于跟在他俩的身边一点作用都没有？苏七七满心茫然郁闷，突然见浮庭钰站起身。
    顾朝暮侧目而视。
    浮庭钰胃和干粮混着水做搏命之争，见顾朝暮疑惑不已，嘴角倏地翘了起来：“我心里有疑。”
    “什么？”顾朝暮问。
    “河中有硫磺，下流的温泉肯定在不远处，但这水除了灼烧感，依旧冰凉刺骨，阿暮不觉得奇怪吗？”浮庭钰之前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此刻反应过来，他脑子转得飞快，苏七七闻言，依旧是一头雾水：“这说明了什么？”
    “地下河与温泉并不是同一支水流？”顾朝暮却是一点即通。
    “嗯！”浮庭钰身量欣长地站在对面，一点光映出他的侧脸，眸中神采是少年意气风发时。
    他也不过才及冠。
    在她面前，浮庭钰那张暴戾血腥的面具摘得彻底，肆意张扬得英姿勃发，真心不如带了点跃跃欲试：“我去看看。”
    顾朝暮抿唇，站起身来，和浮庭钰相对，过了一会儿轻轻点头。
    浮庭钰笑了笑，走至河边，身边灵力充盈，仿佛自带大风似的撩得他袍子鼓起，只是轻轻一点脚，好像一朵轻飘飘的云顺着湍急河流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