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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太子耳根有些痒,他唔一声,缓步往前走,手上不敢太松,却也不敢太紧。
    他下颌绷紧,勾出完美的弧度。
    眼神落在他脸上,感觉他已经不那么生气了,宁容试探道,“其实......其实纳兰元晋过来,是告诉妾身他要成婚了。”
    太子脚步一顿,宁容抬头看他,一直望进他深沉的眼眸里。
    “殿下,你这两日为什么没来找妾身?妾身吃不好,也睡不好,都瘦了。”
    “妾身让丫头送过去的汤,殿下都喝了吗?是不是很好喝?”
    “我喝到这个,觉得殿下大概会喜欢,就喊了丹桂送去;尝到那个觉得不错,就让秋蕊跑一趟......”
    她期期艾艾地,眼睛里只看得见他一人。
    随后又失落道,“殿下......可你为什么不来看我?”
    胤礽的一颗心,像是被什么攥紧,在她这一席话下又像是被泡在温水里,酸酸涨涨,有种从没有过的感受。
    他低头,没说话,继续往前走。
    薄唇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趁着宁容没注意,他伸手轻颠两下,“孤看你一点没瘦,反倒重了些。”
    小骗子。
    她以为她身边没他的人吗?
    可他却不愿拆穿她。
    罢了,今日之事,就当做他们的告别吧。
    往后纳兰元晋胆敢再靠近他,就别怪他,挥他仕途,断他前程!
    头顶的月亮很圆,星光漫天。
    把回殿的路照的清晰可见。
    月下一对男女,互相依偎着往前,身后跟着的宫女、太监,全都成了摆设。
    隔了两日,太子又一次睡在了正殿。
    翘首以盼的侍妾、格格们,全都气红了眼。
    林氏几次对胤礽示好,他都无动于衷,她身边的丫头听见这消息,急的头发直掉,劝林氏早做打算。
    林氏运笔写字,眼神一丝都没落在她们身上。
    “急什么?不日就要大选,再大度的女子,都很难不吃味儿。”
    “咱们且就看着,这对夫妻,到底能恩爱到几时吧?”
    第30章
    翌日, 胤礽醒来时,宁容还在睡。
    小女人一头墨发披散着,嫣红的唇瓣微微张开一个小口, 浅浅呼吸。
    他审视地盯着她, 目光扫过她身上每一寸, 见毫无防备的样子,终是移开目光。
    昨日太子妃说的话, 他信了也没信。
    她和纳兰元晋的过往, 他可以不追究,只要她从今以后, 心里只有他一人。
    越是明白自己的想法,胤礽越是觉得不安。
    什么时候,连他也变得这般, 把情爱之事看得如此重要?
    他讽刺一笑,默然起身。
    由着太监帮着打理衣裳, 片刻后长腿一迈,踏殿而出。
    临出殿门前, 始终不曾回头看宁容一眼。
    他格外厌恶看重情爱的自己, 想来还是最近在太子妃身上,放了过多目光的缘故。
    胤礽甚至迫不及待地, 想要拿政事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毕竟比起这个,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尤其想到上辈子被幽静、郁郁而终的自己。
    确认太子出去了, 始终熟睡着的宁容, 才悄然睁开眼睛。
    演戏什么的, 好累!
    尤其是哄太子,更累!
    所以她宁愿装睡,也不要起来哄太子。
    希望纳兰元晋经过这次, 能彻底死心,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归宿。
    千万别出来招惹太子了,否则她再厉害,也不护住他。
    不过在此之前,她还要帮着纳兰元晋取消和静宜的婚事。
    想想都觉得心累。
    当初自己脑子到底有什么问题,竟然会想着说动太后。
    现在惨了,自己造的孽,还要自己去偿还。
    宁容本已经坐起身来,想到这艰巨任务,又泄气般栽回床上去。
    “娘娘!”樱桃听见动静,撩了帘子进来,恰巧见到这心惊动魄的一幕。
    她觉得自己一颗心从昨夜起,就狂跳不住。
    如今再见宁容这般作为,真恨不得一刻也不离开,盯死她,摁住她,不许她动。
    “旁人不知道您的身体,您自己还不知道吗?!”
    “奴婢昨儿说什么来着,叫您小心些小心些......”
    “停停停!”宁容坐起来,“你再这么嚷嚷,满天下的人都该知道了。”
    她有玉露,普通病症并不怕,若真有万一,也能保住自己和孩子一命。
    宁容最怕的不是被旁人知晓自己怀孕这事,或者发生什么意外,而是被其他三个丫头和杜嬷嬷知晓这回事。
    一个樱桃已经整天念经似的围着她转了,再来几个......
    想象一下那场景,就觉得自己要死。
    樱桃却被宁容意味深长的眼神带偏了,脑补了一系列,被构陷、落胎、争宠等等剧情。
    她捂住嘴,瞪圆了眼睛,果然不再说了。
    宁容赞赏地看了樱桃一眼,顿时觉得世界都清静了。
    *
    宁容领着丫头们去了太后去,却见太后宫里的嬷嬷们,正在收拾行装,一副要远行的架势。
    见她来了,太后乐呵呵地喊她过去坐在自己身边。
    “你今日来得可巧,可是替你姐姐到哀家这里求懿旨来的?”
    上次宁容一说,她就记下了,不过眼下事情多,暂且没顾上。
    宁容一来,太后立马想了起来。
    太后面容慈爱,平时一副乐淘淘的模样,万事不管。
    可她当初能当稳后位,又岂是平庸之辈,她一双眼睛洞若观火,静静地看着宁容。
    宁容对上这样一双眼睛,一点想说谎的欲望都没了。
    在心机比你深得多的,又比你聪慧的人面前,最保险的办法就是——打直球。
    “是也不是。”
    “皇玛嬷,上回也是孙媳托大,缠得您一时心软,想着促成这桩婚事,却不想那纳兰家的公子,早就心里有人了......”
    “妾身的姐姐不说貌若天仙,却也是极漂亮的,家世、背景在那里,何愁找不到好郎君?”
    宁容挽住太后的胳膊,轻轻摇晃,“皇玛嬷的懿旨没下倒正好,随他们纠缠去,咱们再不管了,免得吃力不讨好。”
    她哼一声,一副为自己抱屈的模样。
    “你呀!”太后点点她,只觉得这孙媳妇进了门,还是一副小女儿做派,难得对她极为坦诚,心中更怜爱几分。
    “热心帮人的是你,恼了撒手不管的也是你,也罢,这次哀家便随你罢。”
    “也是你来的巧,再晚片刻,哀家懿旨下了,你便是求上半日也不成了。”
    太后很受康熙敬重,她的懿旨威慑力与康熙的圣旨等同。
    降下以后,除非身生亡故,轻易不能驳回。
    “皇玛嬷......孙媳知道皇玛嬷最疼我。”
    宁容喊着,小女儿娇娇地把头轻轻搭在太后身上。
    她正是知道这一点,才早早来了太后这里,说清原委。
    太后心里软软的,她过去无子女也无恩宠,若不是皇帝敬重她,如何能有今日?
    底下的孙儿们,说起来对她极尊重,但能像宁容这般亲近她的,少之又少。
    每每宁容对着她撒娇,太后总想着,若她有个女儿,定然也会这般吧。
    于是,对待宁容,更加宽和几分。
    “罢了,哀家也懒得当这个恶人!”
    宁容抬起头,和太后相视一笑。
    “对了,皇玛嬷,您这是要出远门吗?”
    太后素来爱洁,用品摆设都有讲究,如今殿内颇有些杂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