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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音在孩子哭叫、平安狂吠和其他乘客嘈杂中并不响亮,却无端让整个车厢的人静了一瞬。
    看不见?
    男人面上愤怒到扭曲的表情一瞬间凝固了。
    其他人终于有了参与机会。
    “人家是盲人,这位大哥就没必要计较那么多了吧。”
    “盲人嘛,导盲犬有什么,导盲犬都很温驯的。”
    “你家娃儿还看着呢,多不好。”
    刚才一直沉默的司机也难得开口说话:“车上是不准带狗,但是这个乘客看不到,我们就算了啊。”
    男人嘴角不自然地抽抽,拽住衣领的手往后一推:“瞎子就别出来乱跑!净给人添乱!”
    何望舒稳住身形,一言不发往车厢中间走。平安像是觉得自己闯了祸,垂着头带他寻了个空座坐下,而后乖顺地伏在他脚边,黑眼珠骨碌碌往四周看。
    方才哭闹的小孩同样睁着大眼睛四处看,听到父亲嘴里时不时冒出的一两个词,问:“瞎子是什么?”
    “你问这个干什么?”男人没好气地捂住儿子眼睛。“看不见了是不是?看不见的就是瞎子。”
    何望舒安安静静坐在门边座位,手杖拢在肘弯,平安蹲在脚边时不时蹭蹭他小腿。车里,只有男人逗他孩子说话的声音。
    公交车不大,乘客不少,狭小的密闭空间想要进行拍摄任务有些困难。车里预设了七八个机位,却只有两个摄影师在里面拍摄,为此,这一条重来了很多次。
    不得不说,经验丰富的摄影师们都是能人。壮汉揪着江秋十衣领凶神恶煞那一幕,其中一个为了拍出俯拍效果,坐在另一摄影师肩头,上半身穿过扶手杆贴着车厢天花板从顶部俯拍。工作人员在外面推动车厢做出开车晃动效果时,相机差点砸着两人脑袋。
    拍完之后,高个头的两人赶紧把摄影师从天花板上解放下来,又是好一顿笑。
    电影剧情悲伤,拍摄过程却好玩。
    这一条过了后,剩下几场留到下午拍摄。场务早就叫了饭菜,一喊放饭,群演们纷纷下车,准备找个地儿开吃。
    剧组人不多,算上群演也只有小几十号人,伙食却很不错。托江秋十的福,还常常能有加餐,算起来伙食费能抵得上隔壁一百多人规模剧组的消费。
    “哇塞,今天又有鱼。”
    “我这份是鸡腿,能不能跟你换一下?”
    “也成,换换口味,你没动过吧?”
    “没有没有。”
    剧组其他人大吃大喝,江秋十坐在片场中央,安静地吃着自己的水煮青菜和鸡胸肉。他染了白发,面部化妆加减肥更显瘦削,这样啃着青菜,就显得格外可怜。
    萌萌看了看自己一次性餐盒里的炒虾仁和糖醋排骨,再看看老板面前的清汤寡水,不由得为老板感到心酸。
    被萌萌脑补了一堆心理活动的江秋十并不像助理想的那样嘴馋,他对食物并无太大需求。
    只要能饱腹,营养足够,吃什么都无所谓。
    爱吃辣,爱吃鱼虾等癖好,不过是他对外展现出无伤大雅的个性罢了,说出去显得亲和。
    苍老版江秋十吃完后,回车上休息,下午继续开拍。他画的老年妆造型不能发微博曝光,干脆从相册里挑了些近期的发出去。
    评论区里有眼熟的面孔,也有陌生的ID,她们依旧用不同的身份说着同样的话,带着同样的话题。
    或许是有人发觉江秋十不喜欢他们控评,一些说着其他俏皮话的言论被顶上热评。但在外人眼里,那种刻意为之的“逗趣”还不如普通一句“啊啊啊啊”来的真诚。
    江秋十关上手机,闭目养神。
    下午的戏份同样是室内,剧组正把之前拍的医院场景改成宠物医院,目前除了几个工作人员忙碌,并无他人打搅。
    群演们在外头换衣服,公交上的乘客们摇身一变,变成宠物医院里戴口罩忙碌的医生护士们。
    造型师小助理在外面给他们做造型,造型师本人在车内负责江秋十本人。一个中午过去,妆多少花了些,化妆师忙着为他补妆。
    妆化得很快,今天下午的戏份拍的也很快。
    伪装成护士的群演们来来往往,作为龙套中长得稍微端正些的戴着口罩,一脸严肃告诉狗主人,平安没什么大事即可。
    江秋十给多加了几句词。
    “你的狗虽然没什么大事。但是它也老了,今年有十三岁了吧?”医生说。
    “狗的平均寿命十到十五年,它已经算是长寿的了。我希望你能做好心理准备,好好陪它走完这最后一段时间。”
    医生叮嘱完后径直回到办公室,只留下何望舒站在走廊里,低头和平安对视。
    墨镜遮住了他眼里闪烁的莹光。平安察觉到主人的情绪,鼻尖摩挲着他的脚面,又在何望舒腿边蹭来蹭去,喉咙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像是安慰。
    “Cut !”
    平安瞬间活蹦乱跳起来,朝江秋十身上蹦,后者干脆一把把狗子抄起,端着好歹几十斤肉的狗往监视器旁凑。
    和他演对手戏的医生龙套原本只有两句台词,加了几句后,高兴完了的结果是老忘词,一连NG了好几条。江秋十倒是很耐心,一条一条陪着演,到最后导演不耐烦要换人了,该龙套才顺利拍下来。
    像他这样有几句台词的龙套,一天能拿到比其他人多几倍的钱。一般这种角色,哪怕只几句词戏份都是要给剧组里各种关系户的,这回纯粹是卓少安自己从群演里挑了个眼熟的上。就这,医生龙套还是隐约遭到几个白眼。
    收工后,阿祥帮着收拾片场,看见对方特地给群演头头送了条烟,光那条烟就抵得上他今天收入的四分之一。
    阿祥见怪不怪撇开眼,装作没看见,抱着萌萌的小箱子轻快迈上车。
    他以前当过一段时间群演,知道些里头的事儿。
    和灯光师、摄影师等抱团群体一样,群演们也抱团。大多都是靠着横店群演微信群里通过小头头的消息接活儿干。外人如果没有这些小头头领着,顶多做个一两天,拿着日结工资就走了。
    像这种长期待横店的群演,工资就不是日结现金或转账,开张票,写好在哪个剧组拍了什么戏,要结算时去工会结。像他这样,票都没拿到手,烟就送上了,这自掏腰包掏的……
    不过也是,靠自己能接到什么活儿,群演工资再低也有人抢着干,也难怪那家伙要忙着巴结。
    阿祥坐在房车驾驶座上,从窗外俯瞰影视城来来往往的人群,多少想起了自己。五六年前,他也是抱着成名的美梦去横店混,几年混下来也没混出个人样,还是现在换了家新公司,才算过上了稳定日子。
    “老板?现在要走了不?”
    “嗯,回去吧。”
    车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