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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看向镜头,嘴唇哆嗦了两下继续开口,声音嘶哑。
    “后来……”
    “后来爸妈去学校里闹,要知道是哪个人干的。”
    “没人承认,都在看笑话,她就跳楼了。”
    “她的班在三楼,本来跌不死的,她是故意的,头往下跳下去的,她一直很聪明,趁我们没注意窜出去,拉都没拉住。”
    白柳抬起那双哭得通红的双眼,像是在问查木,又像是在问自己,嗓音喑哑得可怕。
    “这也是她的错吗?”查木面露不忍,笃定道:“不是的。”
    他看着白柳郑重道,“不是她的错。”
    “那,那为什么,受到惩罚的是她呢?”
    “为什么只有她呢?”
    眼泪潸然落下,白柳一遍又一遍地质问着:“为什么啊……”
    没有人能回答她,查木也不行。
    “卡 !”
    听到导演喊过的声音,陈雁回眼泪迅速一收,江秋十神色一松,环绕在二人周身的悲痛气氛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化妆师上前给陈雁回补妆,小心地用化妆棉擦拭对方脸上的泪,陈雁回闭目仰头任对方动作,心里默默背台词。
    江秋十来到导演身旁,问:“怎么样?”
    游导忙着会看镜头,头也不抬地说:“可以,再来几条。”
    男女主第一场对手戏,就是一段高难度的一镜到底式的单镜头表演,只用一个机位,对准两个坐在同一张长椅上的人,这就极为考验演员的面部微表情。五分钟时长的戏份,台词大段大段集中在白柳身上,江秋十也不能光听着无动于衷,既要怜悯、愤怒,又要将这份怜悯愤怒细细分层次,化为成年人的安静无声的崩溃。
    游缘看着回放。
    取景框里,两人一左一右,两张脸对称呈现于镜头下。常人第一眼看过去,都要被正在痛苦地哭泣、回忆的白柳吸引住目光,然而右边的查木同样夺人眼球。
    查木的台词仅有几句,对比起来难度更大。
    白柳的悲伤是可以层层递进,难过事再回忆时懊悔痛苦,哭戏并不歇斯底里,却让人看了心底发酸。
    [荒唐辩护]前期先集中拍男女主戏份,后期再拍些琐碎细节。查木的台词前期不算太多,尤其是面对白柳时,他总是寡言沉默的。剧本并没有直接描写两人暗生出的情愫,只通过查木对白柳和待其他人表现上些微的不同,让观众隐约察觉到查木对白柳的怜爱与珍重。
    拍了大约六七条,反反复复,导演也没说哪里好,也没说哪里不好,只卡着点,等这一场最后一句台词说完了,再喊停,让化妆师补补妆后继续。江秋十与陈雁回却一句话都不多说,叫重拍就重拍,也不敷衍,每一次拍都竭尽全力控制情绪的爆发。
    片场其他带妆等戏的几个艺人都没走,坐在现场看这两位走演技派路子的演员演戏,心里不由得佩服。
    第八条拍完,游导又喊了遍过,他放下喇叭,见两人从化妆化出和演出加成的疲惫神色,都掺上了真实的倦色,才满意点点头。
    “等一下拍最后一条,你们再对对戏,再揣摩一下人物心理。”
    两人顺势坐在长椅上讨论剧本。
    刚才的哭戏实在太耗心神,陈雁回的眼睛熬得通红,江秋十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的情绪死死压抑着没能爆发,却能感受到那层层灰岩下积累的岩浆。
    江秋十翻开剧本,重新看台词,他轻声问道:“你觉得我们刚才的表演哪里还不够吗?”
    陈雁回想了想,摇摇头:“不是我们情绪不够,是游导想要我们那种,比较真实的疲惫的感觉吧。”
    她手指在剧本上打圈:“你觉得白柳有没有真正喜欢上查木呢?我这里该不该表现出好感?”
    江秋十说:“也许有,也许没有,白柳自己未必知道,就像查木,他也不明白自己对白柳的心思,究竟是出于内心正义感的愧疚,还是两性之间天然的怜爱。”
    陈雁回若有所思:“所以……还是要有一些比较迷茫的,朦胧的好感,对吗?”
    江秋十合上剧本,点点头:“可以这么理解。”
    “我总觉得我这里光哭,好像少了点什么。”
    “那你说说你的思路,我补充。”
    两人早已熟络,尝试过后彼此间察觉到了表演上还可以完善的一些细节,再交流补充。第九条顺利拍完,导演终于满意了。
    比起其他事无巨细掰扯清楚的导演,游缘比较喜欢给个大方向后让演员自我发挥,只要不脱离剧本人设,能打动他,就算过了。
    江秋十打听过他的习惯,陈雁回是之前与他合作过,因此对游导的拍摄方式并未表现出不适。这些日子五六位主演都要坐一块儿花不少时间研讨剧本,感情升温地快,哪怕拍戏极费体力,剧组氛围也相当融洽。
    “夜宵来咯!”
    又是一场夜戏拍完,场务拉长了嗓门叫道。
    一石激起千层浪,工作人员、群演、主演们纷纷欢呼起来。
    “感谢我们慷慨、大方的江老师!来来来鼓掌!”场务边分发边笑,其他人自然捧场地鼓起掌来,开始吹彩虹屁。
    “江老师你真的太好了!”
    “江老师好大方!”
    “十哥以后拍戏求带,想跟你混。”
    ……
    江秋十坐在椅子上仰头让化妆卸妆,摆摆手道:“没事没事,大家都辛苦了,吃完早点回去休息。”
    片场里人人几乎都喜欢江秋十,又帅又温柔演技又好,还大方好说话,见他开口,一个个忙不迭回应:
    “十哥也早点休息。”
    “江老师辛苦了,早点睡觉。”
    ……
    陈雁回最近拍戏体力消耗大,近些天又用自己不是易胖体质的安慰心理一道吃了点夜宵,谁承想就重了两斤,被导演无情勒令减回去。现在听着他们拆包装袋的窸窸窣窣声,口水都要流出来。
    等到那股红枣甜汤混合着香辣卤肉的香气糅杂飘遍剧组时,她的口水流得更凶了。
    “想吃就吃点吧,回去再锻炼。”江秋十见她这幅馋得跟什么似的德行,诱哄道。
    陈雁回闻言翻个白眼。一旁演查木导师的中年演员于高峻跟着哈哈大笑,拍了拍自己的啤酒肚:“你们小年轻要保持身材,不像我,可以想吃就吃。”
    这回他享受到了男女主齐齐翻白眼的待遇。
    上镜胖十斤可不是说着玩的,肥胖永远是艺人们的天敌。如陈雁回,她骨架小,本就属于纤瘦类型,一上镜就成了匀称身材。如果还想演白柳这类纤瘦羸弱的角色,就必须一减再减,手臂细得可以一掌圈住,侧面看过去几乎成了个纸片人。减成了这样,导演才算她过关。
    于高峻嗦了口啤酒,摇头晃脑地继续抓了根鸭脖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