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座上的俞嘉珩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胳膊伸得笔直，不知道在小声逼逼什么。
    季明琛锁了后座的车门。
    一路上没遇到红灯，他直接把车开到地下，又打开车门把已经没了动静的俞嘉珩捞出来。
    俱乐部里难免会撞见其他人，季明琛想了想，还是没抱他，揽过他的胳膊让他靠在身上。
    “下，船了？”俞嘉珩脑袋一倒，半睁开眼睛。
    “嗯，我们已经在地上了。”季明琛带着他走进电梯里，还好，没人。
    “你骗我……”俞嘉珩抽着胳膊要自己走，“我还是在船上！”
    季明琛用了点力气让他挣脱不开，电梯到了六楼，俞嘉珩踉踉跄跄几乎是整个人挂在他身上，被他带进了房间。
    “砰”地一声，门关上，锁了。
    俞嘉珩又被他一把抱起来，这回是直接抱着到了沙发上，季明琛打开手机按下录像模式，又找了个支架把它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调整角度。
    但是醉鬼俞嘉珩并不配合，胳膊一抬，手机带着支架一起“啪嗒”被打到了地上。
    “什么东西？”始作俑者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季明琛弯下身把手机捡起来，另一只胳膊捞过俞嘉珩，紧紧禁锢在怀里，让他的脸对准摄像头。
    再次开启录像，他抬起俞嘉珩越来越低的脑袋，迫使他不得不正对屏幕，轻声道，“顾望安？”
    怀里的人皱了皱鼻子，“谁是顾望安？”
    季明琛嘴角上扬，“你不是顾望安，那你是谁？”
    “嗯……”手机屏幕里的俞嘉珩被他的大手拖着脸，露出一副苦苦思索的表情，“我是谁……？”
    “你是俞嘉珩吗？”他接着诱骗。
    “我是啊，嗯，我是。”俞嘉珩乖乖点头。
    季明琛把手机拿近了一点，“再说一遍，你是谁？”
    “我是俞嘉珩。”屏幕里的人大着舌头道。
    “你是谁？”
    “我是俞嘉珩！”屏幕里的脸皱成一团，超大声叫道。
    季明琛轻笑，胸腔震动。
    他按下保存。
    【视频存储中……存储成功！】
    怀里的人似乎是眩晕的症状好转了一些，又开始不安分了，想站起来，但是又掰不开他身上的胳膊。
    俞嘉珩烦了，“我怎么被捆起来了？”
    “因为你不听话。”季明琛心情好的不行，眉眼带笑。
    “我没有不听话！”俞嘉珩竖起眉毛。
    “你有。”
    “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好，你没有。”季明琛放弃和醉鬼吵架，又把视频发送给自己的邮箱备份，放下手机。
    俞嘉珩突然抽了一下鼻子。
    “？”季明琛低头，“怎么了？”
    “我没有不听话……”俞嘉珩的脸说变就变，瘪起嘴巴泪水一下就涌了出来。
    季明琛吓了一跳，“好好好，你没有不听话，你很乖。”
    他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手足无措地把俞嘉珩的脸捧起来，眼泪却越擦越多。
    “我明明很听话……呜……”俞嘉珩哭急了，打了个小哭嗝，“你为什么说我不听话……嗝……呜……”
    季明琛彻底慌了，“对不起对不起，我的错，你很听话，你最乖。”
    从来没有任何安慰人的经验，眼看着俞嘉珩在他面前越哭越凶，他心都要揪起来了，“谁说你不听话了？我去帮你打他，乖，不哭了好不好？”
    “不要……呜嗝……”明显根本不吃他这一套的俞嘉珩直抽噎，“不要打……为什么打我……”
    “我听话为什么……呜呜……为什么还打我……”
    俞嘉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全糊在脸上，可怜巴巴。
    季明琛心里狠狠一窒，用力把他搂进怀里，“我怎么会舍得打你呢？”
    他轻轻拍俞嘉珩的背帮他顺气。
    关于俞嘉珩小时候在孤儿院遭遇的事，他是调查过，也了解一些。
    但没想到他的童年阴影会重到这种程度。
    那些调查的文件只是只言片语描述了一下那段经历，大多数对俞嘉珩的记述都是关于他在网吧被TYB相中，一举成名之后的事情。
    这个人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张扬的，耀眼的，让他仰望追随的。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俞嘉珩。
    委屈又脆弱，无助又绝望。
    很快他胸前的衣服就湿了一大片，季明琛的心像是被什么人狠狠揉搓了一顿。
    那段经历里只有俞嘉珩一个人，那个时候他还在国外陪母亲。
    季明琛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没早一点碰到俞嘉珩。
    “乖……不哭了好不好？想不想喝可乐？”怀里的人哽咽的频率慢慢降了下去，季明琛低头在他耳边轻轻问。
    俞嘉珩没吱声，摇了摇脑袋。
    “那……薯片呢？想吃吗？”他打开手机给大楼的阿姨发消息。
    俞嘉珩还是摇头。
    让阿姨帮忙带一包薯片上来，季明琛继续轻抚他的脑袋，“炸鸡呢？香辣鸡翅，炸薯条，吃吗？”
    俞嘉珩撑起身子，揉了揉眼睛，“想吃冰激凌……”
    “好。”冰激凌好办，房里的冰箱就有，“还有别的什么想吃吗？”
    “没有……”俞嘉珩还在揉眼睛，“就想吃冰激凌。”
    季明琛把他搂着，准备站起身给他拿。
    “不要不要！”俞嘉珩又慌张大叫。
    “好好好，不要不要。”他赶紧又坐下，僵住不动。
    “你别走……”俞嘉珩瘪嘴，又一副要掉眼泪的样子。
    季明琛腿被他坐得有点发麻了，还是没敢动作，摸了摸他的后颈，“我不走，我就在这。”
    他拉过俞嘉珩的手放在胸口，“你摸摸看，我就在这。”
    “嗯……”俞嘉珩摸了两下，抽回手，一下子倒进他怀里，脸埋进去把他紧紧抱住。
    季明琛彻底不敢动了，他也用力回抱俞嘉珩，轻轻把下巴搁在他的发顶，叹气。
    怎么就这么遭人疼呢。
    “咚咚咚——”
    房门这时候被敲响了，俞嘉珩迷糊地抬起头，脸上还有干掉的泪痕，眼圈和鼻尖都通红。
    “我不走，我去给你拿冰激凌，还有薯片，好不好？”季明琛极尽可能放软了声调。
    俞嘉珩还是摇头不松手。
    “咚咚咚——”
    门外的阿姨还在敲，季明琛直接把人抱起来，站起身。
    “啊……”俞嘉珩胳膊扒着他的脖子往上爬，生怕自己掉下去，“我不坐船，我不坐船！”
    “嗯，好，不坐船。”季明琛稍微后仰，被锁紧的呼吸这才松了一些。
    走到门口，他单手继续抱着俞嘉珩，把房门拉开一个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