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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年轻人,年轻人双眼紧闭毫无意识,一只秀气小巧的手在颠簸中从担架上耷拉下来,又被人发现,放了回去。
他身上一下子就安上了氧气罩和不少紧急救护设施。
一群人手忙脚乱地把担架推了上去,车门关闭,救护车又飞速驶离。
几天后。
临海城郊区。
平日里清净的栖山公园这会儿里里外外停满了车,人群耸动。
葬礼的音乐响起的时候,安静的气氛终于被一声抽泣打破。
“我不敢相信……”一个女孩捂着脸靠在旁边朋友的身上,肩膀颤抖,“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呜呜……”
女孩起初只是压抑着小声抽噎,等到身边又有几个人也控制不住哭出声来的的时候,她嚎啕大哭起来,旁边陪她来的朋友把她紧紧搂住,给她安慰。
下葬的过程没有持续多久,来的人到了傍晚都陆陆续续离开,这一片是栖山公园的单独墓区,人走了,一下子就变得冷清了。
墓碑旁边摆满了大家送的鲜花,簇拥着冰冷的石碑上那个笑容灿烂的人像。
俞嘉珩,1996.12.132020.07.04
人像下面的两行字简简单单。
“呲。”
Since在旁边开了一罐可乐,把墓碑前面的几捧花挪开,摆了上去,他顿了顿,又开了一罐雪碧摆在旁边。
他胖胖的身躯佝偻着,似乎疲惫极了。
“兄弟。”Since蹲下来,又因为重心不稳一下子坐在了地上,他也懒得起来,就着这个姿势拿着带来的一袋子酒开了一罐,灌了一口。
“我知道你不爱喝酒,给你带了你最爱喝的快乐水。”他声音颤颤,说到最后半句尾音里沾着哭腔,他又重重地吸了一下鼻子,肉肉的手指抹了几下眼角,“今天咱们也不说那些不高兴的,兄弟给你带了快乐水,你尽情地喝,也不用再顾忌着吃那些什么破药片。”
酒水下肚,人也晕乎了不少,Since一个人在墓前絮絮叨叨了一会儿,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下来了,看着面前石碑上那张笑得甜甜的圆脸,他声音突然大了起来,“你他娘的怎么说走就走啊……比赛之前……问了你几遍,身体还能不能撑得住……你他妈怎么就不吱声呢?!”
他酒气上头,红着脸撑着地面站起来,把那罐剩下的酒倒在墓碑前,“今天兄弟非要你一醉……嗝……一醉方休……”
Since正接着开一罐新的酒,嘴里还在念叨着让俞嘉珩要是还想吃什么喝什么只管跟他托梦,没注意到身后一个高大的人影走了过来。
直到那双考究的手工皮鞋到了他眼皮子底下,他才愣神地抬起头,等看清来人,Since直接把手里的酒罐子砸到地上,一拳头挥了过去,“要你他吗的来假惺惺?”
高大的男人一手挡住他的拳头把他的胳膊捏着拉开,Since这么壮硕的身材硬是没能从他手里挣脱,整个人被拖着跑出好远。
他一个眼神都吝惜给Since,从开始到现在,他就只是紧紧盯着墓碑上俞嘉珩眉眼弯弯,露出小虎牙的人像。
他走到墓碑近前,弯下腰去,把手上带着水珠的新鲜捧花放到上面,目光扫到那两罐汽水,长长的浓眉皱了皱,深邃的眉眼中带了一点寒意。
“啪!”
被他推开的Since又晃晃悠悠地走过来,一脚把那捧花给踢开。
“他不稀罕你的破花!也不稀罕你来猫哭耗子!你们SFM跟TYB都是一群吃人血馒头的畜生……”Since脸上泪水纵横,鼻涕眼泪被他擦得一塌糊涂,这会儿气极了,说话也利索了不少,“一群……眼里只有钱的狗玩意儿,滚……赶紧带着你的破花滚!”
他还嫌不解气,又补了一脚踩了踩,捧花被他踹得散了包装,刚刚还娇艳欲滴的花瓣叶子都支离破碎地粘在地上。
“咱们高攀不上您,我该叫你什么?季家大少爷?新晋电竞第一人E神?我求求您了,他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个吸血合同,你们热度也蹭了,钱也捞到了,就放过他吧,啊?让他最后清静清静,行吗?”他有些歇斯底里,眼泪又涌了出来。
E神站起身,比Since高了不止一个头的身量实在是太有压迫感,让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什么合同?”他大步走过来,没等Since反应就被他提着领子整个按在一边的树上,撞得头昏眼花,Since刚要大骂,又被他极具侵略性的幽暗双瞳骇了一跳。
看到Since哭得乱七八糟的脸,E神有些嫌弃地稍微退开了一点,语气冷得仿佛能把人冻伤,“你刚才说的是什么吸血合同?”
“嗯……”脸上似乎有光在照着,俞嘉珩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想把恼人的光源打走。
谁啊……没事吵人睡觉。
“喂?顾望安,你今天又不训练?”有人在耳边叫嚷。
顾望安……是谁?
“算了吧,人家是天降过来玩儿的大少爷,哪犯得着跟我们这样天天训练啊,走吧。”
什么大少爷……除了那个跟他不对付的Eagle,哪里还来的大少爷?
俞嘉珩皱眉,迷迷糊糊地醒来。
刚才喊他的两个人已经走了,房门“咔哒”一声阖上,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睁大眼睛。
这是哪?
他不是在世冠赛现场和Eagle对狙吗?
俞嘉珩猛地坐起身,顿时天旋地转,他低吟了一声抬手想扶住脑袋。
这……他的手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大了?
他顾不上起身太猛的头昏,摊开双手仔仔细细放在眼前看了看。
这双手比他的足足大了快一倍,十指修长,指尖圆圆的,有点上翘。
???
俞嘉珩呆愣地转头。
全然陌生的宿舍房间撞进他的视线里。
他脑袋当机了,半天才回神,哆哆嗦嗦地爬下床,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拖鞋。
“操。”他烦地骂了一声。
声音也不是他的,比他稍微低沉一些,听在耳朵里让他只觉得毛骨悚然。
俞嘉珩懒得找鞋了,光着脚就冲出房间,门外是一片长长的走廊,有几个年轻人听到开门声转过头来,看到他又淡定地移开目光。
“请问卫生间在哪?”他抓过最近的一个胖胖的男生,低头突然看到对方身上穿的衣服上印了SFM俱乐部的队标。
俞嘉珩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被他抓着问话的胖小子也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两人互相瞪了一会儿眼,那胖小子颤颤巍巍地指了一个方向。
他松开抓着对方衣服的手就头也不回地往卫生间牌子那边狂奔,冲进去站在镜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