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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看着大叔手上高举的照片。马田脸上一阵滚烫,立马对大叔比画着赶紧走的手势。大叔热情地紧跟着马田往外走:“是你吧,没错吧,你妈叫我来接你,说你喜欢排场,我给你弄了张大照片!”
    “客气了,客气了,小声点。”马田尴尬地回应,心中满是无奈,拉着大叔的手让他把照片放下来。大叔意犹未尽地不知道在兴奋什么。
    出了机场,一股热浪扑来,海岛的气息包裹了马田的全身。
    这里的天空一片蔚蓝,阳光刺眼,眼睛都睁不开。路边小店的喇叭统一放着陈楚生的《有没有人曾告诉你》。大叔一路上兴高采烈地介绍着海南岛的风土人情,又热情地介绍陈楚生,称其为海南岛的骄傲,今年全岛投票,把他投成《快乐男声》第一名。马田翻着白眼,半张着嘴看向窗外。湿热的海风从车窗外不断地吹拂进来。
    穿过一条热闹的马路,车子拐进一所大学,门内是一段林荫小道,又往里开了一段,到了一个“校中校”门口。马田睡眼惺忪地坐起来,打开车门,走下去。
    一道铁栅栏大门出现在眼前,里面矗立着一栋二十世纪七十年代风格的蓝、白色相间的教学楼,墙上有一些因风吹日晒而产生的裂痕。教学楼前是一片粗糙的水泥地篮球场和涂着红色油漆,画着白线的跑道,上面走动着一群来自热带的学生,他们穿着各色印着DIY字体的球衣,阿根廷、巴西、英格兰……犹如一个世界杯现场。
    一位身穿阿根廷球服的小哥背对门口,仰着头,坐在一棵椰子树下一动不动,他嘴巴里咬着一根长长的树枝,球衣上印着:拿起笔,放下刀。马田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另一位颓废少年面无表情地路过马田,球衣背后印着“放我出去”几个鲜红的大字。
    除此之外,竟然还能看到很多小学生在操场上跑来跑去,追追打打,嘴里快乐地骂着脏话。学校门口还有一摊一摊的已经干掉的红色痕迹。门口旁边有个少年,面色苍白地扶着铁门,忽然吐出一口红色液体。
    马田吓得全身一哆嗦,惊讶得合不拢嘴,惊恐地转头看向大叔,大叔看了看马田,又看了看那个“吐血”的少年,笑着说:“没事的,没事的,你们外地人不懂,那是槟榔汁!我们热带的休闲食品。”
    忽然学校的喇叭响了起来:“陈壮成,你骂我的女人,你有种现在就来操场和我赛跑,输了你就是我儿子,你不来你就是废物!陈壮成……”惊魂未定的马田又惊恐地看向大叔,大叔又淡然地摆摆手:“没事的,没事的,年轻人血气方刚!”
    此时远处的教学楼楼梯口出现一个穿着球衣、球裤的少年,他正被一个穿着白衬衫、黑裤子,梳着分头的老师提着耳朵往办公室走去。老师大声教训着该少年,声音大到站在门口的马田都听得一清二楚:“你真是胆大包天敢进来抢组织的麦克风喊话,还喊得这么没有正能量,一点儿都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在骂骂咧咧中两人进了办公室。
    “看到没,看到没,老师很负责任的。”大叔边提着行李边看着远处的那对师生,招呼着马田往学校里走,“这里包括小学、初中、高中,私立学校,还不错,而且在大学里面,你妈说你调皮,这个学校全封闭,只有周末能出去放两个小时风,要按时回来,不然以后就没机会出去了,你妈是我的老同学,你有什么事就给叔叔打电话,要团结友爱,好好学习……”
    大叔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通话,而马田周围全是发型千奇百怪的热带少年和儿童……他们大都穿着拖鞋或者干脆不穿鞋,在四处快乐地奔跑着、打闹着、谩骂着。
    马田今年十五岁,不久前感到青春是疼痛的,现在他开始感到心如死灰。
    夜里他躺在靠近宿舍门口的上铺床位,同学们在黑暗中热烈地聊天,交换着名字、爱好等。
    忽然下铺的少年尖声尖气地问马田:“上面那位,你海南哪儿的啊?”
    马田缓缓开口:“我不是海南的,我重庆的。”
    下面立马回应道:“啊?什么?重庆的,大陆仔?”
    马田觉得莫名其妙,反问一句:“大陆的怎么了?”
    “哦,没怎么,学校门口有个乞丐,每天疯疯癫癫的,衣服也不穿。”下铺的同学说道。
    马田:“然后呢?”
    “然后他就是你们大陆人啊!哈哈哈哈!”下铺的同学讽刺地笑着,接着其他几个同学也发出几声低调的笑。
    马田握紧拳头,闭上双眼。
    过了一会儿,下铺的那位少年用手机放歌:“我怕我没有机会,跟你说一声再见,因为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你……”曲调欢快,歌词却全是离别。马田心里阵阵波澜起伏。
    马田问了句:“这是什么歌?”
    下铺的少年回应道:“张震岳,《再见》。”随后又阴阳怪气地补充一句,“台湾歌手哦,不是你们大陆的。”
    宿舍有几个人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马田无奈地看着窗外,黑暗中窗外的树影随着晚风摇曳,传来沙沙的响声,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