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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王上是不是在里面?”
    “……没有……吧……”
    “我不是说过,夜里王宫各处须得灯火通明,但凡犄角旮旯也得有亮光吗!你们——”
    来者顺手推开房门,往里走了几步试探着喊了一句——“王上……章儿”
    孟章张嘴,可是喉咙里挤不出一点声音。他急得呼吸越发紊乱,手指不觉用力,抓得珠帘晃动,发出轻微的哒哒响动。
    “章儿——快把灯烛点亮!”
    一个高大的身影飞也似地跑过来,半跪在地上将孟章紧紧搂在怀里,上下抚摸他的后背帮他舒缓情绪,嘴里柔声念着“不怕不怕,章儿不怕”。
    来者正是天枢王君仲堃仪。
    仲堃仪一边安抚孟章,一边亲吻他的鬓角。孟章已及冠数年,鬓角向来梳得整整齐齐。
    孟章用力喘息,终于觉得自己活了过来,只是腿脚还没有力气,就懒懒地窝在仲堃仪怀里,听他胸口传出的砰砰砰砰的心跳声。
    不知道怎么回事,侍卫都没有携带火折子,在昏暗的屋里翻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只好跑去隔壁的宫殿取火。
    黑暗中,孟章抓着仲堃仪的胳臂,轻声笑了起来:“也是怪了,你一进来,整个屋子都亮了不少。”
    仲堃仪被他的话逗笑,又有些无奈地责备:“都说了等我回来帮忙批改奏折,你非要自己忙活,结果忙到天黑……眼下可好些了?我抱你回寝宫吧。”
    孟章耳尖发热,摇头嗔怪道:“不行……宫人们会乱想……”
    “可是那群笨蛋,还不知几时把灯火燃起……”
    “无妨,有你在,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说话间,又是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个欢快的声音越来越近——“父王!爹爹!你们是不是在这里?看看我找到了什么好玩的!”
    是个年幼的俊秀的孩子。他利索地跳过门槛进屋,瞥见偎依着站在珠帘旁的仲堃仪和孟章,松开手指让掌心里的布袋张开一条缝,碎碎点点的橘色“星光”顿时撒满了整个屋子。
    “是萤火虫!”天枢太子孟之淇得意洋洋地炫耀,“我抓的!送给父王!”
    孟章的脸庞在萤光的照耀下越发明亮,他弯起嘴角笑了。他转头看看同样嘴角噙笑的仲堃仪,再看看不远处挥舞双臂追逐萤火虫的孟之淇,只觉得四肢渐渐恢复知觉,并且充满了力量。
    “这屋子更亮堂了……”孟章笑着说,“我再也不怕黑了。”
    第33章 番外篇之一见钟情
    天璇大皇子公孙念对天权太子执瑛一见钟情,非君不娶,入赘也可。陵光恼得好几天没有理他。天璇太子,公孙念的弟弟陵以桓不忍哥哥长跪父王寝宫殿外,就趁着给陵光请安的机会,替哥哥说了几句好话。公孙钤也趁机表达忏悔之意,说自己不该宠溺公孙念,以至于把大儿子惯坏了。
    陵光扶额叹息,最终无奈道:“我何尝不愿他与所爱之人终成眷属!可他喜欢的,是慕容离的儿子!慕容离对天璇痛恨无比,怎会把儿子嫁给天璇的皇子念儿执意要去天权找执瑛,恐怕人见不到,还会遭受羞辱!再说……那执瑛脾性冷冷淡淡,未必就对念儿……”
    殿门外,公孙念听到陵光这番话,黯然神伤。
    天枢会盟不过匆匆数日,期间又发生了弟弟陵以桓与天枢太子孟之淇一同失踪之事,他与执瑛,着实没能说上几句话。
    执瑛像极了慕容离,容貌身形、喜好脾性,尤其是那份不食人间烟火的冷淡疏离。公孙念初见便倾心于他,奈何执瑛生性冷漠,再加上二人尚且年幼,执瑛从未有过回应。
    三年转瞬即逝,孟之淇与陵以桓已经定亲,作为兄长,公孙念无比艳羡。他从前每个月写一封信寄往天权,如今三天就要写一封,前几日听闻天权王有意给执瑛选太子妃,再也坐不住,跑来恳求陵光,请他派出使臣前往天权提亲。
    陵光不肯答应,公孙念跪求数日,终于听到陵光肺腑之言,一时间倒也茫然无措了。
    公孙念出生时,父亲公孙钤不在,父王陵光独自守着他,过了近两年凄苦的日子。自从一家团圆,公孙钤与陵光总觉得亏欠这个孩子,对他百般宠溺,将他养成了调皮捣蛋的顽劣个性。公孙念说起来也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潇洒恣意,还从未这般失魂落魄过。
    最后,还是公孙钤将他唤进殿内,与他分析其中道理——“情之所至,金石为开。你若真的非他不可,那便坦诚相告,锲而不舍,又何惧不能打动他的心?”
    这是公孙钤经验之谈,公孙念信得过。
    于是他先写了一封信给天权王,随后带上几个侍卫就出发了。
    执明把收到的信匆匆瞄了一遍,随手丢到了御书房的废纸箱里。废纸箱是红木描金,银锁镶玉,要多华丽有多华丽。箱子里满满当当都是信件,看字迹全都出自于一人之手。
    “哼!”执明气不过,一脚把废纸箱踹翻,转身坐在了案几上。案几后面的天权王君慕容离正手持奏折看得入神,被他这么挤过来,不得不往后退了少许,偏执明不许,捧着他的脸颊叫他抬头看向自己。
    “阿离,你看着我——本王不高兴!”
    慕容离无可奈何地摇头:“谁又惹你不高兴了?”
    执明愤愤然:“还不是天璇的那个臭小子!三年了,他写了那么多信,阿瑛一封都没有回过,他还敢叫人送信过来!”
    “阿瑛没有回过,是因为他不知道公孙念写了这么多信。”
    “……我——我是为了阿瑛好!那个公孙念,顽劣成性,不成大器,怎么配得上我们的阿瑛!”
    慕容离闻言淡淡一笑,仿佛想起了什么,嘴角微微弯起来。
    执明就喜欢他这样的笑容,跟着傻笑了一会儿,忽然明白过来,嚷嚷道:“他跟我不一样!我……本王当年那叫大智若愚赤子心性,他才是真正的纨绔子弟……”瞧见慕容离笑得更明显了些,执明颇有些羞恼,索性转了话题,“我知道没收了公孙念的信不给阿瑛看是不太好。可是依照阿瑛的脾性,未必就喜欢那个公孙念,我这般也是省得阿瑛烦心罢了!之前把信丢了也就完事,可谁知这回他居然说要到天权来拜访……阿离,要不,我把他赶走吧?”
    慕容离收敛了笑容,放下奏折,靠着椅榻,半晌儿不语。
    他这是不高兴了。
    想到昔年旧事,执明绕过案几,挤到慕容离身旁,伸手揽着他的肩膀,哄孩子似的轻轻摇晃:“我知道你心头怨恨难消,并不喜天璇人。既然如此,何必让一个身份棘手的天璇皇子给咱们阿瑛做王君,自找不快?我这就吩咐下去,等那公孙念来了,就说已经给阿瑛定好亲事,叫他回去别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