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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再协商,执明最终答应若与瑶光联姻,每年至少有一半的时间留在天权处理政事,事必躬亲,勤于政事不懈怠。
看着执明一脸“本王好吃亏”的表情,太傅觉得自己又老了好几岁。这样的懒惰国君,怎么可能入了瑶光摄政王的眼?那慕容离,也是昏了头吧!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执明册立王君之路似乎越来越长。
四月底,天权爆发疫情,病者数万,波及王城,多位大臣因疫情而病倒,执明奔波于御医院和疫情重地,虽然及时将疫情控制住,自己却染病倒下了。昏昏醒醒之间,他写了退婚文书,遣人送到瑶光。慕容离拿到文书,得知天权疫情,沉默许久之后,将文书丢进煮茶的炭炉里烧掉了。
慕容离准备去天权,慕容晗眼泪汪汪抱着他的腿不让去,庚辰也拦在前面,无声苦求。
纠缠之际,公孙钤求见。待见了慕容离,公孙钤直言他祖上曾救治过疫情病患,留下了绝佳良方,他本人也曾随祖父去过疫情病发地,对于疫症祛除颇有手段。
“公孙兄想要换些什么?”
“在下愿亲自前往天权,相助于解除疫情。所求不为其他,只愿瑶光与天璇平息仇恨,慕容兄……与吾王不再相互恶言相对。”
“你若跟去天权,只怕赶不上你们的孩子出世了。”
公孙钤愣了一下,随后苦笑。
公孙钤没料到慕容离早就打算放他回天璇了,他若是撒手不管,也并没有什么。可是想想慕容离每每拿着陵光的信,故意说一些离间他们二人感情的话语,便觉得此次让慕容离欠他恩情的机会难得,唯有对不起陵光与他们即将出世的孩子了。
慕容离一行人很快到了天权,天权倒没乱起来,只是病患颇多,王城出入盘查尤其严格。守门大将听闻瑶光摄政王亲自来访,喜出望外,本来城门都打开大半了,想到了什么又把大门紧闭,无论如何都不放他们进去。
“城里疫情严重,您要是出了什么事儿,王上还不扒了末将一层皮啊!”
放未来的王君进城,这不是送他去死吗?!要是让王上知道了,怎么也得诛他三族。
慕容离在公孙钤面前第一次感到尴尬。
最后还是庚辰厚着脸皮说,他们主子愿意跟天权王同生共死。庚辰说这话时,慕容离瞪了他一眼,随后毫不留情地戳穿真相——“天权王曾收留我一段时日,恩情未还,我不想听到他的死讯。”
守门大将暗想是不是把自己毒哑了比较好,省得哪天不小心把“恩情”之类的话透露出来,惹得王上悲愤之下诛他九族。
慕容离刚刚踏入天权王宫大门就昏倒了,负责接待的莫澜甚是尴尬——这来救人的人一进门就病倒,到底是来救人还是被人救?还是天权疫情严重到连救人的人都无法自救了呢?
执明听闻慕容离来了,而且一来就病了,硬是拖着病体去了向煦台。怕疫情传染给慕容离,他在外间焦急地走来走去,心里又是喜悦又是难过,既担忧又后悔。
医丞很快就出来了,看上去高高兴兴的,只是脸上多了一个巴掌印,十分之清晰。
“阿离打的?”执明诧异道,“你说什么惹得阿离这样生气?”
医丞喜滋滋地说:“无妨无妨,王君大人一时难以接受也是情理之中。啊,对了,微臣要贺喜王上,咱们天权后继有人了!”
在外间坐着喝茶的公孙钤噗的一下喷了茶,君子之风荡然无存。庚辰看看公孙钤,再看看犯傻的执明,闪身撞开内室的门,进去了。
公孙钤收起错愕的表情,还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微笑:“恭喜天权王。”
屋子里,慕容离叹息:“我早知会有这么一天,可他真的来了,我又觉得……难以接受。这着实太诡异了……我并不想……”
“主子不想要,那就不要。”
慕容离没再说话。
执明低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很快离开了。没过多久,近侍慌里慌张哭着来报,说是天权王又昏倒了,气息奄奄,命在旦夕。
慕容离很快来到执明寝宫,见他躺在床上,便拿长箫戳他腰腹,冷笑道:“方才还在门外偷听,怎么才几炷□□夫就倒下了?王上不要装死,天权子民身在水深火热之中,你不救救他们吗?”
执明一动不动,神色憔悴得有些可怕。
慕容离弯下腰,推了推他,不那么生气,甚是无奈:“好了,王上,不要再吓人了。时间紧迫,怎能耍性子呢?”
执明还是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微弱不可闻了。
慕容离忽然慌张地厉害,使劲推了执明一把,见他没反应,改为两只手拽着他胳膊要把他拽起来,执明依然紧闭双目,面如死灰。
慕容离后退了一步,头晕目眩,跌坐在了执明床榻前,一只手还揪着执明的衣袖。
庚辰和公孙钤立即上前来看,一个要把慕容离扶起,被慕容离甩开,一个探了探执明鼻息,惊得脸色都变了。
慕容离看到公孙钤的反应,转头看向执明,蓦地两行泪流下来。
这个人,是死了吗?
心如刀割,痛不可忍,莫过如此。
慕容离怔怔地看着执明的脸庞,想到那一天被执明捧着脸,硬是要与他对视,执明还让他笑一笑……慕容离忽的弯起嘴角笑了。他笑了,可是床上那人看不到。
“执明……”
慕容离哽咽一声,把额头贴在他手背上,轻声呼唤:“执明……”
第一次,把他的名字叫出口。
执明,执明,这个叫执明的一国之君,把世上最大的善意和宽容都给了自己,还有他身为一国之君本不该有的痴心和深情。
慕容离何其有幸啊……
昏倒之前,慕容离想,罢了罢了,就这样吧,瑶光失去的,他失去的,就当一切都已经偿还了。他若还活着,自己或许应该开始新的生活,从过往的痛楚和沉重的回忆里脱身了。
只要他还活着,姻缘可以许他,孩子也能留下,谁让他缠着自己不放,让自己习惯了他的存在呢?
慕容离很快就醒了。他是体质不合,孕育子嗣易疲劳贪睡而已,算不上生病。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红的被单,红的窗幔,红的流苏,俗气,可是又格外喜庆。
这是执明的寝宫。他去看执明的时候,执明就躺在这张床上。
扭了扭头,执明侧着身子躺着,见他醒了,顿时露出了笑容。
随后,执明被慕容离甩了一耳光。不算用力,也可能是他如今体虚乏力又饿着肚子的缘故。
“阿离……我不是故意吓你的。”执明委屈不已,揉着自己的脸。
“那你为何突然昏倒?”慕容离冷着脸问。
执明尴尬又心虚,犹犹豫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