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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威力,司琅不见宋珩有任何恼意,反倒觉得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好似在纵容一个喝醉了酒而耍闹脾气的人。
这种认知让她更加愤怒!
猛地站起身,司琅一脚便踹倒了刚刚坐着的长凳,“砰”地一声撞在桌旁,惊得本已经醉晕了的几个兵将脑子一抽,腾地站起了身。
“在!将军!我……我没有喝酒……”
“我……我也没喝!我……我还没醉……”
“再来一碗……这……这酒好喝,好喝……”
喃喃过后几人瞬间没了力气,软着身子再次倒下,宋珩边把酒坛和酒碗移开避免他们撞到,边问:“为何忽然喝酒?”
显然不是在问那些醉得毫无意识的兵将。
司琅冷哼一声,照旧甩下四个大字:“与你无关。”
这回宋珩没有接受:“怎会与我无关?和你一起喝酒的都是我军营里的人。”
“那又怎样?”司琅呛他,“你想知道就问他们,本郡主可不负责解答你的疑问。”
明日便要休假,今夜军帐地内喝醉的兵将数不胜数,沿着长路走回木屋,见着尚还清醒的不过寥寥几人。
司琅走在前头,路上听见他们喊了几声“将军”,便知道宋珩还跟在身后。
还真是个尽忠职守的好将军!
想她在魔界的时候,何曾管过他是留是走,不是整整半个月都待在梵无宫里,就是陪着大花完全忽略他的消息。
没想到一朝变换角色,他倒是“看管”她看得厉害!
千远后劲十足,酒气上涌后头便开始又重又沉,连先前压抑着的怨气都如藤蔓一样滋长。路边本来安安静静躺着的石头被司琅一脚踢飞,落在远处极其无辜地滚了好几个圈。
死死盯着那颗在她眼前晃成好几个影子的石块,司琅咬牙切齿从牙缝中狠狠挤出一句:“骗子!”
声音不大却重,在寂静的夜里尤为清晰。
宋珩离得不远,自是听见了的。
他沉默看着前方,那个纤瘦清冷的背影仍在向前走着。
黑发高高竖起,月光下隐约可见她热红了的耳廓,如清澈水莲,盛着莹光徐徐而动。
木屋下照旧树影斑驳,她的身影从黑暗下穿过,再次被照亮时,宋珩忽而开口。
他问:“可是因为昨夜我迟来的事而生气?”
昨夜处理事情,说是酉时便会结束。虽然只是估计,但也算大致没错,不过没有想到临近离开时又出了些许岔子,这才令他没能准时回来。
她这两日都在军营,与他人不过赌银喝酒,唯一能惹她如此生气的,或许便只有他一个人了吧?
那声骗子,若没猜错,该是送给他的。
“抱歉,昨日是我失信。”
司琅脚步顿停,立在台阶前久久未动。
夜风冷凉,吹过滚烫的面颊当是舒适无比,可司琅只觉它如一条硬鞭,狠狠从她的脸上抽过,也如一把利刃,重重地捅进她残破不堪的心。
她的脑子昏沉无比,但痛感却比任何一个时刻都更加清晰。
“骗子!”热意上涌,司琅的眼眶也沾惹几分,她紧紧抿着唇角,仰着头不肯低下,“你失信的岂止这一次?”
当初瞢暗之境,将近分开,她曾问过他是否成亲。
如今已过两百多年,她还记得那时他的回答。
——“尚未。”
短短二字,他虽眼中带笑,她却相信他话语不假。
于是满心志高意满,自信十足前去仙界寻他,可最后才知,未有成亲是真,但身有婚约也是真。
她没能在仙界见到他,却在人界轮回中寻到他。
司琅曾经想过,瞢暗之境的遇见于他或许只是普普通通的萍水相逢,他从未倾心于她,也不曾等过她哪怕一分一秒,否则怎会刚回仙界,就为了娶亲而转身投入情劫?
但饶是如此,她仍旧不敢怀疑,她不愿当初与他共度的日夜变成虚幻一场,也不想否认曾经对他有过的感情。
于是坚持变为了执念,一寸一寸腐蚀她的意志。
“说什么尚未成亲!骗子!”
司琅猛地转身,一袭墨色衣裳再次落入阴影,她咬唇愤怒直视宋珩,口中是破碎凌乱的控诉,“为什么说谎……为什么成亲……”
直到她转身面向着自己,宋珩才发现她的眼圈早已泛红,眸中漾着清澈水波,随风而颤。她口中喃喃不断,似怒似怨,虽然支吾不清,但宋珩是听懂了的。
他不止听懂了,也看出来了。
她此时已然喝醉了。
命簿他早已看过,人界十世帧帧画面尽如烟花薄雾。车水马龙火树银花,欢声笑语孤清寂寥,他一一都回忆体会。
自然也绝无可能,忽略记忆中那条漏网之鱼。
“宋珩……”
眼前人缓缓走近,凝着他的目光浮浮沉沉,脚下踏过落叶和断枝,清脆的声响如偶尔鸣啼的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