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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需将她前后的变化均说成是藏拙,别人至多会觉得她矫情,倒也不会怀疑其他。
宋县令却冷哼一声,并不打算给周静容证明清白的机会:“字迹不同又如何,说不定是你故意写的不一样,混淆视听!”
宋县令话音刚落,周静容便拱手高呼:“大人英明,大人也认同字迹是可以造假的。所以这本账册上的签名,即便与民妇字迹相同,又如何能证明一定是民妇所写呢?”
宋县令被自己搬起的石头砸了脚,一时语塞。
周静容满意的勾了勾唇:“如此,这本账册便算不得证据了。”
她又转向徐大田,与他对质:“你口口声声说加租一事乃是受我指使,那我是在何时何地吩咐你此事的,又是如何说的,你讲来听听。”
徐大田一愣,想着刚刚周静容三言两语就将账册上的签名定义为无意义的证据,怕多说多错被她抓到马脚,不敢正面回答,语焉不详道:“这……时间太过久远,我记不清了。”
周静容嗤笑一声:“哦,记不清了。没关系,账册上记得清楚,我帮你回忆回忆。”
周静容翻开账册,慢慢道:“据这上面的记录来看,是从出了正月以后开始加租的。”
她说着,向一旁的佃户们求证:“是吗?”
佃户们目露茫然,并非听不懂周静容的话,只是不理解现在的状况。
他们的文化水平不高,心思也单纯,认为杀人就要偿命,谁杀的谁就要偿还。
推倒王胜致其死亡的人就在徐大田身边的那几个仆役之中,人证物证俱在,县令大人为何不宣判,这些人又在争论什么?
可他们都是再普通不过的百姓,对官府有着本能的敬畏,虽然有不解也有不满,却只能忍着等着,不敢生反抗之心。
对于周静容的问话,他们也是认真答了:“是,是的。”
周静容点了点头:“也就是说,租子是从我嫁入傅家开始加的。可我嫁进傅家的头一个月,连门都没出过,所有人都能为我作证,我又如何指使你加租呢?”
那段时间,周静容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心中惶恐不安,对外界毫无了解,哪敢出门。只整天窝在那一方小院子里,看看书,作作画,望望天。
徐大田紧张的出了一身冷汗,眼珠转了几转,紧绷的脸上硬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这种事哪需要二奶奶亲自来说,是您身边的婢女传的话。”
周静容漫不经心道:“哪个?桃红还是柳绿?”
徐大田愣住,这与他得到的信息不对等,他似乎并没有听过这两个名字,是他记错了,还是周静容故意试探?
他顿了顿,咬牙道:“是弦歌。”
周静容惊讶的捂住胸口,向后退了一步:“你说什么?弦歌在我成亲之前,就被我当街杖毙了,你怎会在此之后见过她?难不成是她的鬼魂?”
周静容受到惊吓的模样太过真实,徐大田心里也打了个突。
他知道周静容曾经当街杖杀奴婢的事,可谁能记得那奴婢叫什么啊。他怎的扯出了个死人的名字,真是晦气!
徐大田慌了神:“我,我记错了,不是弦歌,是雅意!”
周静容一脸茫然:“雅意,那又是谁?我身边只有桃红和柳绿啊!”
徐大田已经被周静容绕蒙了,大脑一片混乱,越说越错,脑海中原本记得的两个名字也模糊不清:“对,是桃红!我记起来了,就是桃红!”
周静容冲着挤在门口看热闹的人群扬声叫了句:“桃红。”
傅云深会意,将傅娆华向前推了推。
徐大田看着傅娆华,兴奋又恐惧的大叫:“对,就是她!就是这个桃红,是她替你传的话!”
周静容冷哼一声:“她可不是什么桃红,她是傅家的二姑娘,也是你能随意攀扯的?徐大田,你连人都认不清,还敢说加租一事是我授意的?”
徐大田的心态已然崩了,他只知道不能再跟周静容对质,当即跪在地上向前爬了几步:“大人,不是我,是她指使我做的,是这个毒妇要害我啊,求大人明鉴!”
徐大田的崩溃传给了佃户们,他们也纷纷哭喊起来:“大人,王胜是冤死的,杀人要偿命,求青天大老爷做主,将凶手斩首示众啊!”
堂中顿时乱作一团。
傅云深看着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徐大田,眸中泛着寒光。
周静容没注意,他却听见了,徐大田情急之下所说的那个“他”。
周静容名下的田产因背靠荒山收成不好,所以租金很低。徐大田即便加收了两倍甚至三倍租金,也不可能在短短半年时间内积累这么多的财富。
所以,他的背后还有其他人。
宋县令眼见形势要被周静容寥寥数语逆转,狠拍惊堂木,大声呵斥:“够了!莫要再做口舌之争,本官断案要看证据!既然你们双方都拿不出令人信服的证据,本案容后再审。在案情查清楚之前,一干涉案人等全部收押候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