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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铺设五色琉璃阁,都是游龙戏凤之类的老码儿。后边儿小窗间还垂小水晶帘,流苏宝带,正当中设着皇上的御座,跟着队伍走进去,恍神儿间就如同身在月宫广寒清虚府里。”
提起从前,张和才双眼渐亮,滔滔不绝。
他继续道:“待至二鼓时辰的当儿,皇上就乘坐小辇驾临午华门,来和这些平头老百姓们一块儿看灯。皇上在上头坐着,低下我们推挽小辇的人都是倒着向后走,看灯山的眼一刻都不舍得挪开。灯山上那金炉脑麝简直祥云一样,亮得能照耀天地!”
舟船行到画舫正中央,天与水皆被接连铺日的花灯掩住,天地一时间五色萤煌耀转,佳彩非凡。李敛嗪注视着张和才,注视着他背后高大的画舫与灯楼,想像他站在那鳌山幻梦的灯云之中。
张和才激动道:“鳌山的灯堆叠起来有数千百种,有旧有新,极其新巧的也有,每年都有些怪怪奇奇的混在里头,中间儿还有五色玉栅排成的“皇帝万岁”四个大字。灯山扎起来牢固得很,上头能坐不少人,就有许多伶官乐伎坐在上头奏乐,称念口号啊,也致语,多数是说吉祥话儿。宫里能巧多,又一年宫里一个叫呈汾的使了些手段,在那下边儿构筑一个巨大的露天台子,那年百艺群工竞演奇技。我们上百余人穿上各式服饰,化装成街坊清乐傀儡,围着灯月之下跳傩,京尹官也预先挑选些生得标致、衣着华洁、能善歌的叫者等在外面儿等着取旨。等我们下了,他们等在外面儿的歌叫者就齐声歌呼宣唤,市井舞队和进献市食盘就架车进入,首先进献皇上,再是妃嫔娘娘们,我们这些个人也跟着能拿一份儿。”
李敛咯咯笑道:“你还会跳舞?”
张和才嗬的一声:“那怎么不会?在宫里当差甚么不都得会点儿。”
李敛道:“那你会唱歌吗?”
张和才一口应道:“自然了。”
李敛怂恿他:“那你唱一个。”
张和才噎了一下,不做声了。
“你到底会唱不会?嗯?”李敛拐拐他,“真会假会?”
“我怎么不会!”
“会就唱一个啊。”
张和才朝后扫了一眼,低声道:“这么些人呢。”
“张公公脸皮这么薄呢?”李敛笑倒在他身上。
伸手揽住张和才的颈子,她凑在他耳边道:“那我给你唱一个。”
不待张和才反对,李敛张嘴便唱起来。
“小尼姑哟——猛想起把偏衫撇下,正青春,年纪小,出的~甚么家——守空门便是~活地狱难禁难架——不如蓄好了青丝发,去嫁个~俏冤家,念什么经文也,佛——守的什么寡——不若我俩~——唔!”
张和才一把捂住李敛的嘴,不叫她把剩下的词唱出来。他同时翻了个白眼,心想要不是念煞了这个冤家,这个当儿他真恨不得摁死李敛。
李敛露在外头的一双眼眸弯起来,轻快地笑着,近靠在他面前。
张和才垂眼看她,燥热下去,他慢慢感受到一种无言的冲动。
李敛千百次给他带来这种冲动。
抬手松开五指,李敛另一只胳膊也揽上来,张和才闭上双眼,便听到耳边人轻声道:“老头儿,你刚才是不是又想不要脸了?”
“……”
张和才闭着眼,不言也不语。
耳边李敛的声音夜风一样,下一刻,他感到唇角捕获了一个濡湿的吻。
接着,吻也撤去,臂膀也撤去,张和才睁开眼,看到画舫船尾上立着妓/女与诗人,他们向李敛投去一种不言自明的笑,李敛也冲他们招呼。
他回头看,发现林霄与李和桢都对他露出笑意,那笑容和画舫诗人的笑一模一样,那是一种掺杂揶揄的,男人对男人的笑。
张和才愣了半晌,忽然意识到李敛方才的举动何等放荡,与此同时他也意识到在被拘禁住的胸膛深处,他是何等热烈地渴求这种放荡。
画舫过去,不见身影的渡厄忽然从船舱中掀帘出来,郎声道:“阿弥陀佛,酒壶空了!七娘,你再去买些来!”
张和才回神看他,就听李敛在一旁骂道:“我操,六十多壶你全给我喝空了?!”
渡厄两步过来,大喝道:“阿弥陀佛,有话好说,别他娘骂人!”
李敛:“……”
环起手,李敛倚着栏杆懒道:“咱在江上,上哪买酒去?要喝自己想办法。”
渡厄理所当然地伸手道:“银子拿来,贫僧去化酒。”
李敛头一扭:“老头儿,给钱。”
张和才:“……”
刚才的好心情刹那给打散了一半,暗中咬了咬牙,张和才憋憋屈屈地掏了两钱银子给渡厄。渡厄接了钱也不看,道了声佛,脚踩舟篷,一个旋身踏水蹬萍,点着静水江面,直朝岸边而去。
众人也不等他,各自寻处坐下来,任舟自行。
聊聊看看,窄舟航行出宽阔河面,离众画舫所在渐渐远了。待行了有小半炷香的时辰,远处黑暗的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