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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编篮子里拿出几个菜团子喂给鹿。
    鹿吃完了菜团,又去舔他手指上的残菜, 仿佛在舔几根细枝。
    张和才瘦了。
    双颊下陷,指骨突出,从李敛走的那日为始,张和才以摧枯拉朽的态势颓消下去。
    一个半月,他瘦得脱了一层皮。
    他不知自己是否会永远这般瘦下去,直到哪一日,随着长夏最后一场雨,无声地消失在这世上。
    张和才自认不是个风花雪月的人,甚么为伊消得人憔悴,他打死也不会认。
    “……”
    动了动眼神,张和才深吸口气。
    搓了把脸,他拾起簸箕拍了拍,夹在腋下,两手袖起来,旋身朝外走去。
    出了园子拱门,张林正弯腰在那拾掇树下的叶子,扭头见到张和才,他忙挂了个笑脸,躬身小跑过来。
    “爹,早饭给您搁桌上了,您赶早了用。”
    张和才懒言,仅摆了下手,把簸萁递给他,朝另一边走。
    张林搁下扫帚簸萁又跟过来,亦步亦趋道:“爹,您用一点儿罢,今个天儿凉,厨房里新攒的酸豆角,腌的莲子,还有点儿开胃的金菜,就着饼子喝粥,唏哩呼噜一顿,一整天儿都舒坦着呢。”
    张和才不理会他。
    张林追在他身后半步,笑行道:“爹,爹。”
    张和才被他烦得停下脚步,转头尖声道:“别瞎吵吵,要吃你自己个儿吃去!”
    话落扭过脸,也没管张林,大步走了。
    张林没趣地在原地立了许时,冷嗤一声,转身自朝下厨房而去。
    撵走了张林,张和才穿行几进院落,回屋换了身外出的衣袍。
    近来乌江将行入秋,疾风连雨,长刮不绝,不少旧屋的檐上瓦给刮去,前些时日张和才还带全府人四下寻检。
    今日轮他服休,出外租了辆牛车,张和才取了用具,到虎头柳巷买了几十页瓦,赶车去了城郊废庙。
    通常要去,张和才总会先命个飞毛腿捎句口信来,但今日他没有提前通知,庙中人不齐,除了卧床的两个老太监,就只有三叔和一个叫夏大海的在。
    “和才,来了怎么不早言语一声?”
    三叔接过张和才的车,几人朝后院行。
    “昨儿个雨停,腿子今早儿都还没出差,想找不大容易。”张和才道,“修个房顶子又不是分银子,用不着人齐。”
    “你这是哪儿的话。”
    三叔拍拍他后背,似想再多说几句,张和才的表情却叫他止了话头。
    在他身侧的夏大海一直没有言语。
    三人顺着后门把车推到院中,卸了瓦,三叔去取来梯子,张和才撩袍掖在腰上,打算爬上去,夏大海却先他一步爬了上了。
    张和才刚欲张口,三叔一把按住他肩膀,笑笑道:“和才,叫老夏看罢,后厨里还有点儿小米粥,我给你盛来。”
    张和才道:“我吃过了三哥。”
    三叔看着他,定定道:“吃一点罢。”
    “……”
    “和才,你得吃点儿。”
    “……”
    张和才并不饿,他想要辩解,可一想到此事,却忽然感到一阵无力,张不开口。
    咧了下嘴,他终勉强道:“半碗就成,我真吃过了。”
    三叔并不戳穿他的谎,仍只拍了拍他的肩,转身去后面厨房盛了些粥来,粥碗里放了一只白煮蛋。
    粥已有些凉了,张和才接过来喝了两口,并没有甚么熨帖,只感到一阵翻涌的恶心。
    那是胃袋久不曾动,忽而见食的恶心。
    咬了咬牙,张和才甚么都没说,吞咽几下大口又喝,将那不适硬压了下去,还吃光了碗中的蛋。
    他刚喝完粥,檐头的夏大海便探出脸来。
    “瓦碎了六个,还刮走不少。”
    张和才端着碗道:“哟,那怕不是不够吧?三哥你和老夏先弄着,我再去买点儿。”
    “真不够再说。”三叔道,“先紧着漏得厉害的地方修罢。”
    二人搬了东西,也陆续爬上梯子,各寻了一处漏雨的地方,和了泥开始贴瓦。
    手上的活儿一做起来,张和才脑中便空了,待眼前的漏全补好,头一抬,日头已升到近正午的天上。
    他发觉近两个时辰,自己一句话也没有说。
    张和才原以为瓦不够数,干完才发觉买多了,三人下来商量了几句,决定将东西先存在小房里,随用随取。
    放好了东西,他对二人道:“夏哥三哥,我先走了。”
    夏大海道:“我做中饭,吃了再走。”
    张和才摇首道:“下回吧。”
    听他这话,三叔忙拉住他道:“和才,老夏手艺好,吃了再走,正好和邹叔他们叙叙旧。”
    “真不用了三哥,这就走了。”
    “和才,你别推辞,你瞧你瘦得甚么样儿了。”
    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