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敛,只她实在鸡贼得要命, 他每回夜里回屋,但凡推门见了香炉边上那只绿蟾蜍,立马便要想起李敛来。
想起她, 便要想起她的笑, 想起那些笑, 自然就要想起有多少时日没再见过那笑。
故而不自觉中, 张和才已数着日子过了四天。
这四天中他曾想过去打听打听李敛的事, 譬如她是何人, 从何处来, 往何处去, 又譬如她都在做些甚么事, 又有些……什么样的友人。
只是他一者并无向人打听她的地方,二者他俩早有接触, 没有突然做这打听的理由, 便是硬着头去打听了, 难保叫别人漏了出去,背后说道他些甚么。
若是刻意的和人说别朝外说, 那更是欲盖弥彰,简直和在大街上嚷嚷没甚么分别,故张和才只能将这些憋在心里, 像在喉咙里含着一个鸡蛋。
这天夜里洗漱净回了屋歇下,张和才做了个梦。
梦里他先听见李敛远远叫了他一声,又见到她笑着推开门,从外头走进来,坐在桌前,敲桌子要茶喝。
她道:“老头儿,我赢了,我回来了。”
梦里的张和才感到自己很和气,见她敲桌子,他于是就走去翻出茶叶来煮。
待茶滚好了,他翻了个杯子递过去,低头正沏上,视野中忽见到一滴红落进碧绿的水里。
那滴红色烟一般在水中沉底,而后散开,将绿水洇成微黄色。
他盯着那红色慢慢抬起眼来,接着便看到李敛笑起来。
她张嘴本欲言,口中却猛然大朵地呕出血来,血洒在桌上,滴滴答答流下去,李敛接着笑盈盈地朝后倒下去,跌下鼓凳,倒进了黑暗中。
张和才吓坏了。
他丢下壶猛地伸手进那黑暗中去捞她,这一捞,手背忽然剧痛,立刻便醒了。
从床上爬起来,他发觉自己浑身是汗,手打在了右边的墙上,手背骨节蹭破了点皮,跳痛地红肿着。
张和才嘶嘶抽气,皱着脸身子躬下去,左手抓右手,伤口不大,但正因为不大又新鲜,反显得格外疼,摸也不是,不摸也不是。
和他藏在梦里,欲盖而弥彰的那些心思一样。
但他确实不敢。
他连仅去摸的勇气都无。
深吸气半晌,他慢慢缓过劲头来,直起腰掀开被,欲翻身下床。
视线方一挪转,张和才忽见视野中有红,他骇得梗了梗嗓子,定睛观瞧才发现是香案上绿玉蟾蜍的双眼。
那双红宝石在月光下微微泛光,亮得夺人魂走。
张和才咬牙起身,伋着鞋走过去,一把抓了蟾蜍塞进织锦香袋里,指着它低声道:“明儿你就给我呆里头得了,又红又绿的什么玩意儿,不吉利。”
“……”
倒了杯水饮净,张和才转身上榻。
第二日是中秋,府里人丁虽稀,但仍旧请了几桌子客人,开了两三个席,张和才故而又忙了起来。
忙完了上午一整趟,正午伺候王府众人开席,张和才从后厨弄了碗甜羹,寻了个犄角旮旯歇下脚。
举着碗喝了两口,他擦擦汗,手指拉扯衣襟,中衣已尽湿了,水淋淋贴了一层在身上。
张和才走了下神。
他忽然想那皮面具扣在脸上,是否也是这般感觉。
他正想着,视野中乍现出一只手,张和才气息停了一瞬,抬眼一看,发现是夏棠叉腰立在身前。
搁下碗站起身,张和才堆笑道:“小世女,您吃好了?”
“唔。”夏棠含糊地一颔首,侧一侧头,道:“张和才,你哪不好?”
“啊?”张和才一愣,道:“奴婢、奴婢我好得很,好得很,多谢您挂心。”
夏棠道:“那你怎么叫人给我上了珍馐鹅翅?”
张和才惊道:“怎——厨房给您上了?”话落他扭头,高声叫道:“林子——!”
夏棠抬臂摆了下手,道:“我没吃,让给夜瑜姐了,她那个小伙计爱吃肥的。”
此时不远处张林问声跑来,边跑边道:“哎来了来了,爹我在这儿呢!”
二人俱见他来,不及张和才开口,夏棠朝外打手道:“没你事,我和张和才略讲几句。”
张林看了张和才一眼,见他没话,下了个礼,很快又走去了。
夏棠回过头来道:“张和才,你不大好?”
张和才躬身道:“小世女,真真儿是奴婢该死,实不瞒您,奴婢今儿个这个精神头确实是,确实是不大济,您……。”
夏棠食指指着他,思索一瞬,道:“师父说了,无心之过不必计较,你……下不为例。”
这事可是头一遭,张和才闻言愣了一愣,忙下礼道:“是是,谢小世女宽待。”
伸手拉起他按着坐回去,夏棠又想了一下,道:“你既然实在不好,那我和爹去说一声,叫你晚上歇了,反正不叫堂子,席也早开,按着流水上就是了。”
“这使不得啊